音落,赵誉已经踏入了房门,“这世道真是乱得很,如今一个个女人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即便龙潭虎穴,也敢直接闯,真叫本王刮目相看!”他坐在桌案边,冷笑着睨一眼坐在软榻上的夏雨,陌生的面孔,女儿身打扮,若非让人引她出来,委实无人能认得她便是夏雨本人。
“龙潭虎穴?”夏雨冷笑,“王爷真能抬举自己,这卖笑卖艺卖身的地方,还算得上龙潭虎穴,那外头十里长街,算不算蓬莱仙境啊?”
赵誉一笑,樱娘上前奉茶。
两杯茶,一杯是赵誉的,一杯是夏雨的。
夏雨笑着下了软榻,缓步走到赵誉对面坐定,瞧一眼跟前的茶盏。如今她已经失去了百毒不侵的能力,自然不敢轻易下咽。早前就知道,花满楼里有**散,这会子更该小心谨慎。自己这条命,有的是用处,可不能白白折在这里。
“真能说笑。”赵誉抿一口香茗,神情悠然,“不知道现在,是该称你为夏内侍,还是夏姑娘?”
“随你的便,就算你要喊我一声娘,我也不会介意的。”夏雨双手托腮,一本正经的盯着他。
赵誉面色一紧,万没想到一个姑娘家,言谈举止如此粗鄙。这样的女子,他这辈子没见过,说话没大没下,不知尊卑,甚至于根本不会察言观色,也不想想她如今可是在他的地盘上。
夏雨笑了笑,“王爷,还是说正经事吧,否则我怕你这张老脸,都得抽筋了。”
寻梅在一旁偷笑,跟夏雨耍嘴皮子,那赵誉就是茅坑里打灯——找死(屎)。
“哼!”赵誉冷笑两声,“嘴皮子溜没什么用处,关键是要看你有没有这命走出花满楼。”
“我有没有命,我自己知道,只不过王爷有没有这条命,那就难说了。”夏雨骤然凝眸。
几乎是一瞬间,房门砰然紧闭,孙启快速拔剑,却还是晚了一步。
一时间,房内的各人状态显得极为诡异尴尬。
夏雨掐着赵誉的脖颈,孙启剑指夏雨,寻梅则将冷剑架在了孙启的脖子上。而樱娘,也掐住了寻梅的脖颈。一环扣一环,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想让。
“放开王爷!”孙启冷喝。
“你说放开就放开?你又不是我祖宗,我干嘛听你的?笨。”夏雨浑然未放心上,只是瞧一眼面色僵冷,想要挣扎又不敢挣扎的赵誉。她修长尖锐的指甲,已经刺破了他的颈部肌肤,只需稍稍用点内劲,就能让赵誉当场毙命,“王爷最好别乱动,我这人胆小,怕受不住王爷和下属的一声吼,到时候不小心伤了王爷,那可就糟了。”
赵誉瞪了孙启一眼,示意所有人都别轻举妄动。他这条命,可是相当金贵的,就算搭上这里所有人,也不及他一分一毫。
夏雨笑嘻嘻的扫一眼孙启,孙启正狠狠的瞪着她,“瞪什么瞪,再这样盯着我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给你家王爷下菜。把剑放下!”她手中使了暗劲,赵誉的面色瞬时难看至极,夏雨冷笑,“放下!”
到底还是拗不过夏雨,孙启冷剑归鞘,万般无奈的退到了一旁。
“还有你。”夏雨瞧了一眼樱娘,樱娘正蹙眉望着孙启,面色有些犹豫。
见樱娘没反应,夏雨一声吼,“看什么看,说你呢樱娘,放开寻梅。”
樱娘深吸一口气,只能挪开自己的手,放了寻梅。寻梅快速走到夏雨身边,冷剑寒光,切齿望着眼前这为虎作伥的几人。
“王爷,把阿奴放了。”夏雨皮笑肉不笑,“我呢也不与你为难,放了我的人,我马上离开花满楼。大家以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互不相干。如何?”
夏雨可没忘记,这是赵誉的地盘。
赵誉眨了眨眼睛,艰难的从齿缝间蹦出一个字,“好!”
“听到没有,把我要的人,都带来。”夏雨眸光利利,此刻的她,可没有半点游戏的意思,一改寻常浪荡之风。她惯来如此,大事小事还是分得清楚。
赵誉一抬手,孙启冷然,“你可别后悔。”
“该后悔的是你们。”夏雨嗤冷。
樱娘出去了,夏雨挟持着赵誉走出了房间,站在了走廊上。大堂内,原挂着红丝网的地方,对下慢慢空出一块,随着器械的低沉响音传出,一个巨大的笼子被慢慢托出了地面。
夏雨一怔,皇室中人,怎么都喜欢用笼子装人?赵老九是这样,怎么赵誉也这样?
只是,等夏雨看清了笼中之人,指尖骇然颤抖了一下,竟是脱口而出,“娘!”手,快速撕下了自己脸上的皮面,继而哽咽着低唤了一句,“娘?”
没错,是夏家的阿丽娘,也是夏雨的养母。夏家夫妻连同阿妙娘,都还活着,与阿奴一道被关在了笼子里。见到夏雨喊出声的那一刻,阿丽娘泪如雨下。自己一手养大的闺女,不管变成什么模样,岂能不认得。流着泪望着二楼挟持赵誉的夏雨,阿丽娘极力高喊,“阿雨快走,离开这儿,别管我们!”
“放开王爷!”樱娘站在笼子旁边,“只要我动一动手指,他们就会死得很惨。万箭穿心或者毒发身亡,随你选择。”
夏雨一松手,赵誉就跟丧家犬一般跌落在地,连滚带爬的爬到了孙启脚下。
孙启急忙搀起他,持剑挡在赵誉身前,“夏雨,这是你自找的。我们没有别的要求,这么多条人命,换赵朔与赵禄的命,不知道在你的心里,值不值得?”
“卑鄙!”寻梅切齿,可底下那些人,都是夏雨仅存的亲人。寻梅投鼠忌器,也不敢轻易作为,只能按捺住一身杀气,冷眸望着笼子里的那几人。
“娘?”夏雨红了眼眶,笑得比哭还难看,“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