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值冬日,四下茫茫,猎猎的吹起二人的衣袍。
秦毓质半点没有顾忌,直接席地而坐,朝慕容久久丢了一个酒坛子,然后自己捧着另一个,自顾自的饮了一口,似乎这酒极烈,她表情立刻变的别扭,却又坚持着咽了下去。
才道:“阿久,这次见我,可觉的我变了许多?”
慕容久久点头,“自然变了许多。”
曾近她以为的天之骄女,变得如今这样,这样……一时她竟是形容不出好坏,只得苦笑。
因为于一个将军而言,秦毓质做的已经很出色,足以让她在青史上留下一笔,但于一个女子而言,未免又太过清苦了。
秦毓质自是看出了慕容久久的心思,面上笑意也染了几分苦意,口中徐徐而道:“我父王是个极重情义的男人,他一生只娶了我母妃与侧妃两个女人。”
“但所有人都知道,父王独爱我母妃,至于侧妃,似乎很多年前救过我父王,是我父王一直都很亏欠的一个人,不过那个女人似乎也知道这些,平日不争不夺,很安静的生活在秦王府。”
这是秦毓质第一次说起自己的家事。
慕容久久静静的听着。
就听秦毓质话锋一转,道:“知道我秦王府的前身是什么吗?”不过她显然并不打算看慕容久久表态,仰头饮了一口烈酒,继续幽幽的道:“当年轩辕朝覆灭,无皇权更替,天下陷入一片分裂,当时我秦王府便是雄踞一方的前朝贵族,但随着各种势力的整合,终究还是
没能敌得过冬月的势强。”“原本秦家无降将,但冬月皇室当年为了兵不血刃,许下各种优厚的条件,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秦王府祖先,看重的并非什么所谓的条件,而是一方百姓的安宁,所以我们最终做了降将,赐封秦王府,
成为冬月史上,势力最为雄厚的王府。”
“但是,秦王府先祖没有料到的是,我们做了降将,但与冬月的真正战争,却才刚刚开始,是各种见不到血的争斗……”
“他们忌惮窥探我秦王府几乎长达百年之久,他们表面厚待我们,各种恩赐,但暗中却在不断的瓦解着我们……或许做臣子的姿态,就该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从我爷爷那一代,就开始对冬月表露着我们的忠心,我们是降将,我们没有资格对冬月过高的要求什么,我们只想世代的存活下去,但是……”
说到这里,秦毓质的神色中,终于有掩饰不住的痛苦之色,流露而出。
此刻她早已不是冬月慕容府,那个傲娇桀骜的秦毓质,她抱着酒壶,略显萎顿卷缩的身子,让她如一个迷途的孩子,不知前路在哪里。
而这样的话,她大概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一直的压在她的心里,积压的久了,一旦爆发出来,难免要加倍的痛苦。
慕容久久不是一个善于宽慰人的人,她只得这样站在她的身边,任凭寒风自二人的身边凛冽而过。“阿久,你知道吗?我们这一代秦王府的子息,十分繁茂,在我的上面,有五个哥哥,他们各个都遗传了我父王的骁勇,且都性子极好,他们共同的爱好,大抵就是宠着我,因为我是秦王府,唯一的女儿。
”
良久,秦毓质平复了自己情绪,话题继续道。
秦王府一门虎将,天下皆知。
慕容久久也曾在第一次见到秦毓质的时候,羡慕过她的家庭,认为她是秦王府独一无二的掌上明珠,这样的女子,天生就生在福窝里。但是,她的眼前所见,似乎并不如外人所想象的那样,至少她一直予以倚仗的父兄,她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