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哥,洁姐姐,是小九儿不对。”沈丹遐愿意承担责任。可是,当一个大孩子和一个小孩子同时犯错,人们主观意识上,会认定是大孩子是罪魁祸首,小孩子是跟随者。“三弟,你太令大哥失望了,错了不认,还要将错推到小九妹身上去,罚你抄《仪礼》十遍。”程玿威严地道。陶洁双手捧在胸前,目光痴痴地看着他,一脸地崇拜。程珝跳着脚嚷道:“大哥,真是小九妹的主意,我是陪她来的……”“程珝!”程玿沉声唤道。被连名带姓的喊了,程珝知道大哥生气了,可他虽不敢再辩,却仍旧噘着嘴。沈丹遐见状,不由生出点愧疚感,走到程玿面前,仰面看着他,“程大哥,是小九儿错了,程大哥罚小九儿吧,别罚程小哥。”“不是小九妹的错。”程玿笑着摸摸沈丹遐的花苞头,目光淡淡地扫过程珝,大孩子还没小孩子懂事,十遍太少了,应该罚他抄二十遍。于是沈丹遐“求情”未果,程珝被加重惩罚。程珝忍不住抱怨,“小九啊妹,你真是太笨了,我大哥都说罚我了,你就别多嘴了,还要说说说,这下好了,罚抄二十遍。你知不知道《仪礼》有多少字?抄一遍都要久,我要抄二十遍,那得抄到猴年马月去。”“我帮你一起抄。”沈丹遐也觉得是她拖累了这孩子,若不是她八卦,非要来围观程玿和陶洁谈情说爱,就不会闹出这事来。“你那小胖手,连笔都握不稳,怎么帮我一起抄?哎呀呀,你出去玩,别在这里给我添乱了。”程珝不耐烦地赶她走。沈丹遐低头看着自己的肥爪子,握笔是没问题,但写是肯定写不出来,因为她还没习过字,明明大学毕业生,一朝穿越变文盲。沈丹遐讪讪然转身离开,出门就看到程珏朝这边走了过来。沈凡遐在面对程珏时,总有那么点心虚,缩着脖子,就想往另一边溜走。“小九妹。”沈丹遐转身,看着程珏谄笑,“程二哥。”程珏走过来抱起她,“做了坏事?”“嗯。”沈丹遐在他怀里乖乖地应道。“庄子里送来了樱桃,要不要吃?”程珏柔声问道。“要吃。”沈丹遐咽口水道。樱桃可是生命之果,只是现代都有一句樱桃好吃树难栽,在这个时代,那就更难得了,樱桃属于贡品,平常人不容易吃到。“程二哥带你去吃好不好?”程珏笑问道。“好。”沈丹遐点头。程珏边抱着她离开,边道:“下次做坏事,记得要叫上我。”“啊?”沈丹遐愣了愣,“哦。”跟在后面的下人们,表情古怪,程二少爷这样,会不会教坏她们家姑娘?沈丹遐不知她们想法,若是知道,必会说她们多虑了,姑娘她只会教坏人,不会被人教坏。陶侃在鲁泰又多留了六日,办好有文书,和程家约定好,带着陶洁回了锦都。程玿年后,会去锦都参加春闱,原本就决定不管高中与否,都会留在锦都,现在自然更要留在锦都了。过完了年,沈家也出孝了,沈家兄弟已经商量好,沈穆载这一房回锦都,沈穆轲谋求外放,家眷暂留在鲁泰,等他谋到职位,直接从鲁泰去外放地。正月二十一日,宜出行。长房启程回锦都,沈穆轲同行。陶氏去送行,林氏拉着她的手,道:“三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京里做官不好吗?做什么要外放?这外面有什么好,哪有锦都舒适繁华?你别什么都听三弟的,该……”她噼哩叭啦说了一大堆似同情又似炫耀的话,陶氏笑而不语,林氏回锦都,势必要和周氏为谁管中馈,争抢不休,她与其回去夹在两人中间斗智斗勇,还不如把精力放在赚钱上。送走沈穆轲等人,陶氏让下人紧闭门户,安然度日。春闱出门赴宴沈穆轲谋到了官,依照吏部规定的时日去赴任,陶氏早就决定不随他过去的了,理由充足,“潭州府是省城,寻大宅子不易,价也高。要是住府衙里,我们这么一大家子,肯定铺扯不开,最重要是逦姐儿的事瞒不住人。我思来想去,老爷就带琥珀去吧,琥珀是老太太给的,必是极好的,有她伺候老爷,我也放心。”这话说得周到,沈穆轲也觉得有理,带着琥珀和伺候她的两个婆子并四个丫鬟以及六个长随,去了潭州府。陶氏如同送走了瘟神,双手合十,低声念了声佛。潭州府离鲁泰县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回来一趟不是太方便,这样可就省了沈穆轲听风就是雨,到院子里寻她母子等人的晦气。至于隔得这么远,沈穆轲和沈柏密兄弟的父子情是否会更淡薄,陶氏一点都不在意,住在一起,也不见得他们有多深的感情。还是离得远些好,省得被薄情寡义的沈穆轲带坏她两个宝贝儿子。沈穆轲对沈丹遐而言,跟陌生人差不多,他在不在家,没有任何区别,日子照常的过。当然还是有所不同的,出了孝,可以到别人家作客、可以应酬了。再者五品官在锦都,不算什么,在地方,还是竞相巴结的对象,短短数日陶氏就收到十来张请柬。别人的邀约可以婉拒,但县令太太的邀约不能推。现在的县令姓郑,与沈母娘家那边沾亲带故,他的太太余氏,是祥清侯府世子夫人曹氏的远房表姐。三月春光灿烂,是赏花的好时节,城中大户都会趁这时间借着赏花为名宴客,联络感情。一大早,沈丹遐就被福婆子和护娇给唤醒了。“姑娘,今日雨过天晴,挺暖和的,正好出门。”护娇边挽起帐幔,边笑盈盈地道。沈丹遐掩嘴打了个呵欠。小丫鬟们拿着洗漱用具进来了,护娇帮她梳洗,换上准备好的裙袄。粉红底绣杏花的夹袄,配上灰鼠毛比肩褂,下面是米白色锦缎百折裙。沈丹遐本就生得雪白,穿上这衣裳,愈发的显得娇嫩可爱、粉雕玉琢。沈丹遐生出来头发就很浓密,陶氏又用秘方给她好生养过,乌黑乌黑的,发量也不少,沈丹遐对此十分满意,前世她的头发黑但稀少,绑个辫子,如同老鼠尾巴一般。不过她年纪太小,不适合挽那些少女的发髻,只能绑花苞髻。花苞髻上缠了一圈拇指大的粉红色珍珠,垂在胸前的长发,护娇细心地编成三根精致的小辫儿,在辫尾绑上小小的银铃。福婆子打开首饰盒,取出银质的长命锁,一面刻着五蝠捧寿,一面刻着仙福永享的长命锁挂在银项圈上,项圈的端口弯成如意形状,上面錾着吉祥的花纹和佛经梵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