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程月棠就瞧见有人影在自己闺房外来回窜动。
不知为何心中竟然半点紧张之意都未存,只不过换上衣裙,便往屋外探去。
“程小姐……”
杨季修的一句话后,程月棠眉眼间自然而然的掩上笑意,就如她同芍药说过,与杨季修相处,就如同饮下美酒,竟让人回味无穷。
可单单如此,程月棠也不能笃定杨季修就是值得信赖之人。
毕竟当初的杨越遥又差到哪去,最后还不是样程月棠败得一塌糊涂。
想到这里,程月棠不由发出一声轻笑,仿若在自嘲自己当初的天真可笑。
“程小姐可知晓,那些蛇大概藏匿在何处,若是漫无目的的让人去找,恐怕会惊动府里的家丁。”
程月棠点点头,一把握住杨季修的腕口:“你先带你去一处,哪儿我曾经见过蛇出现,但不能笃定蛇是否会藏在哪处……”
杨季修看着程月棠,不止为何脸竟有些发烫。
恐是从未想到,程月棠可以不重男女礼仪,就这样紧握其腕口,在秦国公府中来回走动。
是夜,零星几点星点,月明亮的似乎能照亮庭院的幽暗,杨季修的目光静静的看着眼前衣着单薄的身影,别扭地将头瞥向一旁,不敢多看,唯恐被对方察觉冒犯之举。
直到程月棠急忙按压着杨季修的肩膀,迫使他蹲下来时,杨季修才回过神来。
“尤芷华还未眠,在等等。”程月棠将手指向一旁藤蔓:“我便是在那藤蔓发觉异样的。”
程月棠犹然响起,当日在庭院中吹笛,所有的毒蛇都来于那一处。
而那笛声如何吹奏却是半年前尤芷华交予自己,心中对上一世谁下的毒手,好像一瞬间已是明了。
那时的程月棠对尤芷华掏心掏肺,尤芷华竟然狠心让她的亲信婢女惨死庭院之中,又诬陷她加害自己,醒来还一副圣人模样,为程月棠说尽好话。
现在想来,每一幕都是再打当初那个天真自己的脸,每一件事,都足够让程月棠从头到脚的冰冷难受。
“常春藤?若是有人在那藤蔓里放了引蛇草,到也有可能,毕竟蛇尝尝藏匿于这些地方,我只是不知道,为何那些毒蛇,不会在府中乱窜,反倒只让你一个人有所发觉。”
“因为那些蛇训练有素。”程月棠说完,无奈的合上双眼。
如今想来与尤芷华句句姐妹情深,不过只是打在脸上就生疼的话语。
杨季修急忙握住程月棠一瞬间犹如寒冰的双手,眼中竟多了些关切:“此事是熟人为之?”
程月棠不想承认,可见杨季修如此,竟放下防备的点了点头。
“是屋内之人吧?”
“你如何做出此等判断?”程月棠微微诧异。
杨季修微微一笑:“不难看出,毒蛇都于她庭院内的常春藤后,我虽不知这常春藤是何时养成的,不过单凭现在所想,既然蛇大致藏匿于此,又极少在府中游荡,想来是刚到,又或者经常有人喂食,而且那么快在府中积攒一批毒蛇,应该不是外面跑来的。”
见杨季修有勇有谋,程月棠更确信自己没有找错帮忙的人。
“现在人未眠,恐会闹出动静,若是程姑娘不介意,可否让我在你闺房内再待一个时辰,同暗卫一起将毒蛇抓好送入程姑娘房内。”
程月棠本不是拘泥小节之人,于是没有扭捏,与杨季修一同回到了闺房中,等杨季修的暗卫配合行动。
房内点了烛火,风过,竟也摇曳起来,让二人的影子都不免惊起了波澜。
“我对秦国公府中的情况不算知晓,不过看那女子的身份,独居一处,难不成是秦国公的小妾?”杨季修话脱口,才发觉有些唐突:“在下并无他意,只是想弄清那人为何会在府中养蛇,又想加害于谁。”
“那院里住的是爹带回的养女。当年爹爹见她父母双亡,又觉得和自己有缘,就留了下来。爹爹对她视如己出,只不过府中人口众多,人多嘴杂,总有人絮絮说闲言碎语。”
杨季修狭长的双眼微眯成缝,手中轻叩桌面发出阵阵声响。
“既然你们秦国公府对她有养育之恩,她为何还会再府中放蛇那么歹毒。”
“兴许是弟弟身子抱恙,若是我再出什么好歹,爹的注意力总会往她身上多引一些。”程月棠随即发出一声叹息:“大抵是女子间的嫉妒,才让我这个好姐姐,一时蒙了心肠,细想来,我竟不知道如何怪她。”
要装作一只白兔,程月棠技艺也不必尤芷华显弱。
不过要在杨季修面前装作一只白兔,反倒惹得他强忍着笑意,将视线放到了早已漆黑一片的屋外。
“这些话,程姑娘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