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青自然急忙接下,温和说道:“多谢师尊。”便是云冽,也将其接过,同样也道一声谢了。丘诃真人越发欢喜,他又一甩袖,就也去席间寻了个位子坐下了。此后便是宴席大开,众宾客尽皆取用果品佳肴,互相交谈,好不快活!因云冽气质冰冷,且修为远胜众人,许多来客虽有贺礼,却是奉于徐子青,而不同云冽接近。徐子青眼带笑意,自是一一谢过,将贺礼收在储物戒中。与此同时,半空里,就有许多方位中掷出团团灵光,都如同流星一般,疾飞过来。这些便是那些大能的贺礼,虽人不露面,却是将灵光全往云冽处打来。亦算是一种切磋考验。云冽就将袍袖一挥,已然把灵光全部收入,其中仿佛并未消耗多少气力,那般轻描淡写,已是做完。那些大能们大多不过是因这新晋老祖的面子才来这一趟,倒不曾对这年轻老祖曾经的名号有多少看重,但现下经过这一遭,却对他高看几分。来到此处赴宴的心思,自然也真诚了几分。且不说这道侣二人分别如何招待宾客,正言笑晏晏间,忽然又有一道波动,凭空出现。那是个身着儒衫的清俊少年,负手立在虚空,含笑相看。霎时间,许多人都停了动作,纷纷向上看去。下一刻,虚空又是数阵波动,又有许多身影现身出来。竟是先前一直藏身不出的大能们!这时候,那些大能都颇有敬意地看向那儒衫少年,纷纷拱手招呼:“见过宗主。”下方宾客俱是一惊:……宗主?五陵仙门宗主是何等人物,终年在主峰闭关,除非大事,少有出山。如今他竟然因一位新晋的元婴小辈盟誓大典而露面……莫非这两位盟誓之人,当真有那般大的颜面?不说底下那些宾客们,就算是大能们,心里也颇有不能置信之感。需知同门之内,但凡有人结成道侣,都需得往宗主处送上请帖,以示尊重,但宗主亲自前来的,就算是两个元婴老祖盟誓的,也几乎极为少见,堪称屈指可数。如今这不过是个小辈元婴和金丹真人的盟誓大典,宗主居然来了……自然,大能们亦能看出,宗主如今来的不是本尊,而是分身。但就算是宗门里的大事,往往宗主也只派遣分身出面,其本尊一直深具于某个不可知的地方,苦修打磨,除非宗门要被颠覆,轻易不会出现。可想而知,下面这两个小辈,起码那个结婴的云峰主,定然是被宗主看重之人。丘诃真人只觉老朋友们有许多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不由轻咳一声。他当然也没料到徒儿们有如此脸面,但心中自豪欢喜之意,却是不必同他人言说了。而那些个既羡又妒的视线,他也是坦然受之,只作不见。儒衫少年立在半空,向大能们颔首示意后,就摊开手掌,露出两个古朴的木匣。他屈指一弹,两个木匣一左一右,就分别扑向了云冽、徐子青二人。两人自是立刻运力,把木匣接下。儒衫少年就慈和一笑:“云冽不足二百载而结婴,徐子青不足百岁而结丹,二者皆为我宗门里天赋极佳的弟子,当更加勉力修行,来日飞仙得道,为本门添光增彩。”徐子青和云冽自是躬身应道:“是,弟子谨记,当极力而为。”宗主又是一笑,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此时他并未说话,徐子青与云冽却是听到宗主传音。“你功法特殊,似有无尽生机。我今赠你一粒须弥芥子,乃上古遗迹所出,生机已近枯竭。你若能将其复苏,自有无尽好处。你可善用之。”徐子青听得,手指不由一紧。须弥芥子!古籍中有言,芥子藏须弥。乃是一种上古奇物,其形如芥子,实为一种种子。而这种子含有世界法则,能容纳一界之广,倘使炼制为己身法宝,内中更可孕育生机!简而言之,须弥芥子可衍化世界,堪比神物!若是寻常人得了须弥芥子,恐怕要想将其衍化完成,就要耗费无数年月工夫,但若仅仅只作一件空间之宝,又似乎浪费了些,只有那等领悟空间法则之人,用起它来才是如虎添翼。而徐子青则不同,他若得了须弥芥子,融入丹田……他想必也能在金丹之时,就同师兄一般,领悟出紫府小乾坤雏形来!缓缓地吁出一口气,徐子青平复动荡心境,冷静下来。他不得不狂喜,只因有了须弥芥子相助,他可以省去万年工夫。徐子青的《万木种心大法》,将万木化为己用,对其施与号令,但当功法运行到后来,最终万木当转入紫府小乾坤里,成为小乾坤中生灵,将那小乾坤化作一方世界,获得更多生机。普通修士的小乾坤里,若得生灵不难,难的是生灵亦有生机,要成真正活物。这些修士的小乾坤,也难以衍化为真正的世界,至多不过是自身的世界罢了,即使立下规则,也不能让世界自行发展。但徐子青若以须弥芥子开辟小乾坤雏形,就能使须弥芥子随雏形一同衍化,生机亦不断孕育。随后万木移入紫府,须弥芥子同为草木之物,彼此不相排斥,生机也能相互融合,生生不息。到后来,就有望成就真正的世界!而一个真正的世界就有一界之力,即便是成仙之后,亦有无边妙用!至于须弥芥子中生机几近于无……这却不算什么。对于徐子青而言,就算再如何难为,也要让须弥芥子生机恢复,他有乙木之精在血肉之中,想必……也不会全无可能。宗主的这一份礼,当真是十分厚重。徐子青的喜意,云冽自是看在眼里。宗主与他传音不过一句“多加苦修,自有好处”,他神识扫过木匣,便知内中乃是一部剑典,传言乃是当年飞升剑修遗留,被他拿来,也可参详,算是不错的贺礼。而他看师弟,却似乎别有不同。下一瞬,徐子青就将所得贺礼乃是何物传音与云冽知道。云冽一听,心里了然。宗主对他二人,的确很是用心,其心胸之宽阔,性情之豁达,也是十分少见。想必以他如今修为,再过不了多少年月,就要飞升成仙。他与子青既是宗门中人,又得宗门厚待,自然也该为宗门出力。并不多想,两人得了贺礼,就齐齐又向宗主道谢。宗主含笑看两人一眼,之后身形微转,整个人已消失在半空中了。直到这时,下方才又惊哗起来,虚空里那些大能们稍稍再多停留片刻,也都各自回去。他们来此处观礼,又饮过了酒水、用过了果品佳肴,颜面都给足这位新晋的老祖,而现下又露出真容,便不必同下方的门人们同乐了。待老祖们走后,云冽立在一旁,只听得有人恭贺,便微微颔首。丘诃真人则同诸多徒子徒孙与一些金丹真人交往周旋,饮酒谈天,而徐子青,便一一同他的故友相见叙旧。宿忻等昊天小世界中人,对徐子青都颇亲近,敬酒之时,亦极亲热。徐子青微微一笑,就与他们饮过一轮。而骆尧原本戾气外露,但见了徐子青后,却是收敛下来,隆宣、岳珺、杜子晖等人同样敬酒,也被徐子青同样招待。不过众人俱是好友,并不同凡俗界喜事般要将徐子青灌醉,都只略尽一席,也就罢了。最后徐子青才走到了一直自斟自饮的白衣青年身前,对他温和一笑:“南峥兄,你也来了。”南峥雅抬起头,轻声笑道:“你二人同我皆有夙缘,来贺上一贺,实属当然。”徐子青笑意更深:“当年多亏南峥兄相助,值此一杯。”他说罢,举酒相敬。南峥雅挑眉,也是将酒饮下。两人遂不再多言,由徐子青一笑而过。如此宴席颇延续了些时候,到宾客渐渐散去,方才平静下来。众多弟子们收拾残局,而丘诃真人亦早早回去自家峰头。而新结成道侣的两人,终是回去了洞府之中。云冽拂袖将洞府禁制,室内便一片静寂。徐子青抬起头,见到身侧师兄,心里忽然就生出几分紧张之意。情意旖旎室内只有一张石床,一个石桌,而桌上则摆着一壶酒。徐子青定了定心,走到桌边,将两个酒盏满上。随后,他对云冽微微一笑:“师兄虽不饮酒,今日却当同我喝上一杯的。”云冽走过去,将另一个酒盏拈起:“我听闻凡人成婚之日,当饮合卺酒。”徐子青面色微红,而后说道:“此物虽不是卺,却也有合卺之意。”他说罢,屈指一点。霎时间,两人酒盏之下,就生出一根细长草茎,将两个酒盏相连。徐子青抬眼,轻轻举杯。云冽亦是如此。两人便一齐将酒饮了半盏。然后云冽同徐子青走到近前,两人之间不过一尺之隔。这时他将酒盏向前递出,徐子青同样为之,二人手臂相缠,将酒盏换过,将对方余下的半盏酒饮下。如此合卺酒就饮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