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水间出来的候,已经是晚上九。
气温已经开始悠悠转凉,特别是临近深夜的候,站在外头都能感一股湿漉漉的冷意。
谢厌迟上车的候,秦郁绝头靠着副驾驶座的窗户,从这个角度,只能隐约看见她低垂的眼睫,好像是正在憩。
似乎是觉察车内的冷意,他没说话,只是安静地脱外套,然后侧身准备搭在她的身上。
秦郁绝没睡着。
她感觉谢厌迟的动作,偏了头,抬起眼睫,看着他的脸。
“怎么了?”谢厌迟注意她有没血气的脸色,抬手用手背试了她额头的温度,“哪里不舒服?”
秦郁绝没答他的话,只是轻握住他的手,然后问:“你今天怎么来了。”
“云水间的投资方是我朋友,”谢厌迟反握住她的手,觉察她掌心的冰凉,眉头稍皱,但还是解释道,“谢何臣在这儿设宴,我当然会知道。”
“陈助理没来?”
“我自己来的。”
“因为我?”
这一句话,让谢厌迟稍顿了,他低笑了声,语气里带着无奈:“不然还有谁能有这么大面子呢?”
秦郁绝低头,眼睫轻颤,她试图挣了被谢厌迟握住的手,在发现没能挣脱后,便不再去尝试。
在许久的沉默后,她深吸一口气,轻轻说:“在你来之前,我是真的准备来接受道歉的。”
谢厌迟安静地看她一会儿,然后抬起手替她鬓边的头发撩在耳后,问:“为什么?”
“因为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世故一,原谅和不原谅我来说能浪费掉多少尊严,其实并不重要。”秦郁绝看着他的眼睛,语调平和但认真,“重要的是至少现在,我不想让你因为我去放弃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你来说并不公平。”
“那你后来为什么改变想法了?”谢厌迟问。
“因为你来了。从你进来的候我就知道,你把自己的尊严陪我一起放在这桩饭局之上。”秦郁绝说,“那个候我代表的就不仅仅是我自己,我不会做出让你丢了面子的选择。”
谢厌迟闷闷地笑了起来,他手指插入秦郁绝的长发,握住她的后脑,稍稍用力,她带自己的面前,然后俯身去迁就她的高度:“这么说,我还是逼你选择了。”
秦郁绝的语气很平静,她依旧望着谢厌迟的眼眸,目光不偏不斜:“选择是我自己选的,如果我不愿意,没人能逼我。”
“嗯。”谢厌迟说,“我知道。”
在冗长的沉默后,秦郁绝垂眼,整个人仿佛卸了所有的防备和锋利。她眼帘轻动,安静许久后,突地倾身,头倚在了谢厌迟的胸膛。
然后抬起手,轻轻攀上了他的后背。
虽然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但谢厌迟能无比清晰地感觉秦郁绝现在略带着难的情绪。
他没追问缘由,只是手搭在她的后背上,安抚似的轻拍着。
“谢厌迟。”秦郁绝的声音带着哑,“我希望你永远不要为了我改变决定。”
谢厌迟手上的动作一顿,掌心按在她的后背处,久久没动。
如若秦郁绝现在太阳,必定能看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中,暗涛汹涌的压抑情绪。
许久后,他开口:“好。”
像是终于定决心。
在车开几条街区。
谢厌迟觉察身旁人的一样,转头看了眼,这才发现秦郁绝的状态比起刚才更差了。
一开始她只是靠着窗,虽然没什么精神气,但还是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说几句话。
但现在一声不吭,只是紧咬着唇脸色发白地重心靠在门上,捂住腹,额头上有冷汗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