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借着三分醉的顾老三留在了耿家住进了耿二生的房间,满脸潮红的顾老三躺在炕上,鼻息间满是被子晒后的温暖气息,好像做梦一样的顾老三舍不得睁开眼甚至舍不得挪动一下身体。
静静的躺在炕上,轻轻动了下脖子,脖颈传来的触感让顾老三缩了下脖子,翻身趴在了炕上,埋在枕头下的脸颊露出了不为人知的笑容,越来越大的笑容下,紧闭的双眼挡住了眼底的那丝刺眼的神采。
熟悉而陌生的脚步声,下意识屏住呼吸的顾老三紧绷肌肉等待着,“大庆?大庆?”
温和的呼声让顾老三心都不会动了,不是俗称的顾老三,不是献媚的三哥,不是慈爱的三儿。这是二生对他的称呼,顾老三知道自己自作多情,可哪怕只有一刻,顾老三还是希望这份自作多情能久一点在久一点。
“爹,三叔睡了?”
门边响起的低语让顾老三呼吸一滞,微微动了下脑袋,小呼声随之响起,抬起头看向门口的耿二生笑了一下,“睡了,天娃,你也没少喝,赶紧歇会。”
边说边上坑的耿二生小心翼翼的把身材高大的顾老三翻了个个,不再让喝多的顾老三趴着睡,被子盖到胸口调整了下枕头后,耿二生悄悄的离开房间,晃荡的门帘挡住了耿二生的身影,也挡住了顾老三睁开的双眼,摸着身上的薄被,顾老三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没有知道这一刻顾老三想了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顾老三做了什么决定,只是在其后的日子里,火力全开的顾老三好像一下子找到了生命的意义,倾其所有把双鸭屯左侧连接着顾家坡的所有山地收入囊中,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虚掩上房门的耿二生随即走进对面的房间,相同的格局,不同的人,四仰八叉躺在炕上呼声震天的耿大生满脑袋的汗,洗了毛巾给耿大生擦了把脸调整好耿大生的耿二生才彻底甩手离开。
回到耿天房间,看着坐在炕上不知道想什么的耿天,耿二生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虽然耿天啥都没说,耿二生还是知道,自家娃有压力,可耿二生同样知道他是孬的,帮不上忙,虽然这个事实让人沮丧,不过耿二生毕竟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走到耿天身边,坐在炕上搂住了耿天的肩膀,“儿子,咋了?”
温和的询问声打断了脑子乱糟糟的耿天,扭头看着眉目舒展眼底却带着淡淡担忧的耿二生,耿天笑了一下,好像小时候那样蜷缩着身体头枕在了耿二生腿上,“爹,俺想让福海叔和福江叔去猪场,你说咋样?”
轻声吐出琢磨了一天的事,闭着眼休息的耿天没有看到眼底越发柔和的耿二生上扬的嘴角,抚摸着耿天柔软的发丝,“福江、福海虽然有点残疾,却是个能干的,这些年别看哥俩没出去打工,可日子却过的不差,前年,两间大瓦房也起来了,虽然比别家慢点,可毕竟还是凭着自己的能力盖起了两间大瓦房,天娃,你没进福江家,你进去就知道,家里收拾的干净,一点都不比有媳妇的人家差。”
停顿了一下,耿二生嘴角的笑意加深,“天娃,你可能不知道,你福江叔,曾经在养殖场干过,虽然养的是鹿,可爹寻思着,这牲口都差不多。”
意外的转折让耿天腾的一下睁开眼,“福江叔在养殖场干过?啥时候?”
惊讶的耿天让耿二生呵呵的笑了,拍了拍耿天,“就是前些年,大概有七八年吧,福江在养殖场干了四年,要不是福海病了,福江没准回不来。”
没有想到这个结果的耿天揉了揉鼻子笑了,仰起头看向耿二生,“爹,找时间问问福江叔和福海叔,去猪场中不中,不过要说清楚,晚上要在哪住的,吃饭就在咱家,一个月1800,要是成手了,咱给加到2500。”
按说耿天给的这个价格是真不高,不过守家带地,不用出远门,既能照顾家也能在闲暇收拾地,耿二生估摸着差不多,点点头的耿二生也没在说什么,等到酒意上来的耿天睡着后,耿二生直奔后院陈福海家。
半敞开的远门,坐在院子里的陈福海拿着刨子呼啦呼啦的打木头,淡淡的木香也随着靠近而袭来,“二生来了。”
打声招呼的陈福海指了指身后的凳子,“二生,坐后面,这埋汰。”
边说边收拾一下刨出的木头渣子,“二。。。。。。”
勉强能发出乌拉声的陈福江从屋里端出一杯水递给耿二生,笑呵呵的耿二生接过水拉着陈福江坐下,“七哥,你俩能去猪场干活不?一个月1800,不过要在猪场住。。。。。”
带着笑意的耿二生话音刚落,陈福海手中的扫帚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完全没有想到老耿家会让他们哥俩去猪场干活的陈福海、陈福江不是没想过去找找二生或是耿朝福,可老哥俩看看自身的条件,又看看村里那些健全的,老哥俩苦笑一下把那丝异动压了下去。
愣神的陈福海、陈福江让二生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心底有些犯嘀咕的二生不知道闷不吭声的老哥俩是啥意思。
工资低了?住房条件差?活累?巴拉来巴拉去,也没想明白的耿二生挠挠头皮抬头看向陈福海,“七哥。。。。”
就在耿二生琢磨来琢磨去时,回过神的哥俩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感激和苦涩让老哥俩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微微点点头的陈福江悄悄的吐出一口气。
“二生,俺俩不去了,你看看俺俩,一个不会说话,一个腿脚不好,咱屯子里不少能干的,你去问问他们吧。”
沉闷的回答让耿二生楞了一下,可随即细心的耿二生发现老哥俩眼中的那抹苦,仔细一想,耿二生就明白俩人咋想的,心底热乎乎的耿二生拽住了心底难受想要进屋的陈福江,“九哥,等会。”
停顿了一下的耿二生再次看向陈福海,“七哥,咱都一个屯子住着,你跟九哥啥样,俺二生知道,咱不说别的,你就说想不想去,要是嫌弃工资低,哪二生啥也。。。。。”
“二生。”
耿二生的话音还没落下,满脸涨红的陈福海大声打断了耿二生的话语,低垂了下眼帘的陈福海闭了闭眼叹了口气,“二生,不是工资的事,俺们是怕给你家找麻烦,你家哪猪场盖起来不易,这要是因为俺们哥俩在惹点麻烦,让大家伙不乐呵,俺们哥俩不成罪人了。”
嘟囔着把担忧吐出的陈福海让耿二生呵呵的笑了,摇摇头,“七哥,你说啥哪,猪场是俺家的,俺雇人还需要跟大家伙打招呼,别的不说,就说猪场那活又脏又累,工资还不高,谁乐意去。。。。。”
别看耿二生心思少,其实耿二生有自己的想法,猪场找眼不?找眼,可真要是让个年轻的去,还真没人乐意,四十多岁的,基本上是家里顶梁柱,就猪场给的那点工资不好干啥,一把力气要是能行谁不乐意多赚点,也就陈福海哥俩因为残疾才留在了双鸭屯。
掰开了揉碎了,把屯子里这些老少爷们分析了一遍的耿二生让陈福海哥俩眼睛越来越亮,仔细琢磨一下,可真是,虽然猪场干活守家带地,可现在四十多岁的谁不想着多赚点赶紧给孩子娶媳妇,他们哥俩是没孩子,再加上身体残疾不乐意出去,这要是有孩子,早出去挣命了。
不管心底有着怎样的忐忑,到底在耿二生的劝说下,接下猪场的陈福海、陈福江定好明早搬到猪场住,送走笑呵呵的耿二生,老哥俩带着纠结和复杂赶紧收拾行李。
暂且不提一大早先行赶到猪场干活的陈福海,一夜好眠,吃过早饭的顾老三离开了双鸭屯,临走时,顾老三拽着耿天嘀咕了半天,嘀咕了什么,外人不知,就连耿二生等人也不清楚,只是知道,耿天的表情有点复杂。
渐渐甩在身后的双鸭屯彻底消失在视线内,不在时不时的注视着倒车镜的顾老三抽出仍在一旁的软中,点燃夹在指缝的香烟,敞开的窗户袭来阵阵凉意和清新。
飞奔的越野车没有阻断顾老三快速转动的大脑,仔细推敲想了半宿的主意,回到家的顾老三拿出压在炕柜里的银行卡离开了家门。
一走就是两个月的顾老三,再次出现在耿天面前时,已经是入夏时分,头顶炙热的太阳,完全傻眼的耿天、耿二生在咩咩咩的叫声中看着穿着大裤衩大背心脚蹬自行车还带两狗的顾老三半响回不过神。
黝黑锃亮的肌肤下,咧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的顾老三扫了一眼羊群,又看了看傻啦吧唧的爷俩,到底没忍住,哈哈哈哈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