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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卡南（第1页）

天还没亮，渔村的家家户户却都早已亮起灯光。有女人的家庭，女人们已经开始生火煮饭，而男人准备好各种用具，即将出门，没有女人的家庭，那些可怜的男人们只好起得更早，自己给自己弄一碗热汤。

天气已经是秋天，虽说寒流还没到来，可是风中也已经带上寒意，海边的人们，靠海吃海，整天都要和海水打交道，不在清晨来一碗热汤，驱除身上的寒意，直接下水，恐怕会落下一身病。

等到天上亮起鱼肚白，各家各户的门纷纷打开，男人们从自己家里走出，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向预定的地方走去。

首先，要赶到选好的地方去下网，这个是细活，要花不少时间，一个不小心，网破了或者被海水冲走的话，整个月的辛苦就白费了。买个新网要花很多钱，运气不好的话，忙一个月都不见得能凑到这笔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然后，所有人都要到盐田里去晒盐。在海里捉鱼捉虾，毕竟是看老天爷脸se的事情，运气不好，两三天都没什么收获也可能的，所以村里的居民们还得靠其他的方法来维持生活。在晒盐的时候，要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翻动盐水一次，还要把晒好的盐收集好，然后把快干了的卤水从别的晒盐池引过来。

等到天se晚了，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大伙就去早上下网的地方收网，看看老天爷会给自己什么赏赐。

而在最有经验的船老大确定最近都不会有大风大雨的时候，整个村子的男人们就开着船扬帆出海，去深海捕捉大鱼和珍稀的鱼类。秋天是最好的捕鱼季节，天气不冷不热，鱼也肥美，一般都会满载而归。

海边的渔民们，世世代代几乎都这么过，只有少数人，不甘心过着平凡的ri子，出外闯荡，可是能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万中无一，更多的是一去不复返，或者穷困潦倒，满身伤痕地回到自己的故乡。

卡南村的ri子，也和别的村子一样，就这么一天天过着，所不同的是，别的村子主要是身强力壮的男人干活，而卡南村，却是由一群半大不小的毛头小伙子来做。

五年前，村里的几位船老大一致认为最近几天都不会有坏天气，全村的男人都扬帆出海，去远海捕鱼，可是没想到一去不复返，村子一下变成了寡妇村，只剩下女人和孩子。

此时，许多年前从村里出去闯荡的比罗正好返回家乡，看到整个村子只有孤儿寡母，得有个人带着大伙过ri子，因此留下来，用不知哪里来的钱买了一艘船，接管了整个村子。

在接下来的两年里，他把全村的少年们不分男女都集中起来，教一些他所谓的武术。也不知道那些东西他从哪里学来，总之有的人上手很快，有的人根本就学不会，他也不再教那些学不会的其他武术，只让那些学会的再学一些其他的东西。

有时候有的孩子实在想不通他教的东西，去向他询问的时候，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只会告诉他们只要这么练肯定会有收获。随着孩子们年纪渐渐长大，能把他所教的东西学会的人越来越少，而且他脾气暴躁，一旦学不会就又打又骂，到孩子们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肯主动和他学武艺了。

开始他发觉到孩子们已经不肯随他练武的时候很是着急，经常跑去他认为有前途的几个孩子家，和他们的母亲长谈，拍胸口保证一定能把他们教出成绩来。可是他没想到小孩子xing格贪玩，而且好逸恶劳乃是人的天xing，本来那几个孩子对他就没好印象，又看不到实际的好处，对他也就阳奉yin违，不肯努力。

练武这种东西，如果不自觉，只靠别人逼迫，是很难有进步的，而且孩子们根本不相信他教的那些东西会有多大用处。是的，他是很能打，村子里所有的孩子一起上都不是他对手，可是那有什么用？晒盐和下网的时候用不着打架，够细心有把子力气就行，出海的时候能不能活着回来完全看老天爷的脸se，一旦遇到海难，你再能打也不可能游回海边。

当有一天比罗发现他最看好的几个孩子来他这里学习根本不是出于自愿，而是被母亲逼迫而来，学武也只是敷衍了事之后，长叹一声，放下手中的鞭子，把他们打发回家，再也不提学武的事情。

既然没有人肯学武，作为村里唯一的成年男人，他只好教孩子们如何打渔，如何晒盐，又请了一位老师，教他们识数画图，又在空余的时间里把男孩们拉到他的船上，教他们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水手。当然，教育的方法还是一样，就是告诉他们遇到什么情况要怎么做，从来不解释原因，一旦记不住，立刻就是一鞭子过来。

因为学这些东西关系到养家糊口，所以所有的孩子都学得很认真，

不到两年，有几个聪明的已经把他的本事学得七七八八。

同样的又打又骂，他教打渔所有的人都学得很快，教武术却是没人能有什么像样的成就，因此村里的少年们更确定了他只是一个合格的渔夫，而不是如他所说的，其实他是一位了不起的武士。

可是不管少年们再怎么不喜欢他，却不得不在大部分时间内装作听从他的样子。理由很简单，整个村子只有他有船。有了船，才能出海，才能去捕到更大更珍贵的鱼，ri子才能过得更好。

因为整个村子就一条船，能带的人有限，所以除了几个足够聪明，必须要带上的助手之外，其他人的位置就不一定能保证了。每次出海，他都要亲自挑选一番，标准只有两个，够壮实，够听话。

壮实不是问题，海边男儿，没个好身体，什么都别想干。听话这一点，其实根本就没人想听他的话，只不过为了出海，装个样子而已。

每次捕鱼回来，都是他亲自联系城里的人来买，理由是村里的其他人没见过世面卖不出好价钱，而每次卖鱼得到的钱，绝大部分都会被他以要维护那条船的借口克扣，能到其他人手里的只是少得可怜的那么一点。

但是，就算只有那一点，也比天天只是下网晒盐好上不少，所以，在没有第二条船之前，村里还是没有人会违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