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璋跟着赵清渠乘坐电梯直达地下车库,内心生出一股庆幸,最起码,他不用直接面对守在门口的董家辉了。
作为一个集团的执掌者,赵清渠的座驾比大部分同等身份的董和总们内敛许多。赵璋跟着赵清渠坐进那辆保养的犹如新车的奥迪A6,还没在副驾坐稳,怀中便忽然多了两个盒子。
他拆开看了看,一部崭新的手机,一套阿玛尼休闲款衣裤。
赵璋疑惑的看了一眼赵清渠,对方却漫不经心的将手搭在方向盘上,神色淡漠的看着窗外。
“换上。”
赵璋闻言打开车门。
“干什么。”
“去换衣服。”
“就在这换。”
赵清渠瞟了赵璋一眼,神色中染上了些微不耐烦,赵璋身子僵了僵,看了一眼对方,手上始终没动作。
他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赤身裸体。
半晌之后,赵清渠忽然轻笑一声,推门离开座驾,径自走到一旁不再看车子。赵璋坐在车里,心底被赵清渠那一声笑弄得有些不舒服,那笑声带着微微的讽意,似乎在嘲笑他的担心自作多情一般。
赵璋飞快的换上衣裤,心底盘算不已,一般若跟着去见客户和合伙人,穿的难免正式,现在这套装扮,倒像是去放松娱乐似的。
赵清渠是个会放松娱乐的人么?
赵璋看着重新坐回驾驶座内发动汽车的赵清渠那张任何表情都嫌多余的脸,心底颇为惊异。
车子驶出车库,不知何时天空竟然飘起了毛毛细雨,赵璋穿着清爽的衣服坐在温暖干燥的车内,黑色的奥迪呼啸的驶过白色宾利,将车子连带着那个靠在车上站在雨中的男人,一起越抛越远。
赵清渠不知何时打开音乐,喇叭里流淌出一首温柔而安静的歌曲——《Bressanone》。
他握着方向盘,轻轻地跟着音乐哼着调子,脸上的神色罕见的温柔起来。
——没有平时拒人千里的气息,此刻的赵清渠仿佛像换了一个人,柔和的令人难以置信。
是的,在赵璋遥远的记忆里,赵清渠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孤身一人。他既不喜欢觥筹交错的宴会,也不热爱跋山涉水的游玩,他唯一的喜爱的,便是独自一人沉浸在柔和的旋律中,也只有那个时候,冷峻的赵清渠才会露出这样的温柔来。
音乐声戛然而止,赵清渠一瞬间又变回了原来冷漠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影。赵璋这才惊觉他已经对着小叔发呆了许久,车子早就到达了目的地。
他安静地跟着赵清渠,前方是一栋富丽堂皇的建筑,霓虹灯构成的古色古香的篆刻字体在黑夜中异常华贵,“人间烟火”四个大字流光溢彩,不可方物。
这是市里,甚至是省内最有名的娱乐场所,无数达官贵人名流富豪宴请宾客的地方,真真正正的销金窟。
在身穿白色制服的侍应的带领下,赵璋跟着赵清渠一路向里,穿过吊着水晶吊灯的大厅以及无数房门紧闭的包间,停在一个暗金色的包房门前,镀金门牌在橘红的色灯下反射出迷离的光晕。
杨柳清风。
赵璋默念一遍,那边侍应已经恭敬的拉开门。
方踏入,几个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口称赵爷,纷纷站了起来。
赵清渠的表情不变,坦然接受了这个称呼,直接坐上主座,把旁边的椅子一拉,对赵璋沉声道:“来这坐。”
屋内几人神色各异,不约而同看向赵璋,赵璋欣然上前坐下,丝毫不露怯,仿佛理所应当就该是这样。
赵清渠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赵璋神色四平八稳,压下心底的异动;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浮出水面,却并不被他所喜。
他听过人们叫赵清渠赵总、赵董、赵先生,唯独没有赵爷。
赵爷这个称呼,带着些许匪气,且不说赵清渠而立之年与这个称呼相差甚远,单单那几个他从未见过的人面上流露出的发自心底的信服神色就让赵璋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