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看她不说话了,继续吃着菜,一直等不到反应陈启喝了口汤笑了笑“说你小心眼吧,保洁阿姨一周来两趟,她也算女人吧,除了保洁阿姨以外你是头一份,高兴吧?”
说着还大喇喇得盛了勺西红柿炒鸡蛋扣在她面前的米饭上“别愣着,我知道这饭菜味道一般,以后会越来越好。”
季橙慢慢吃了一口“你父母怎么不接过来一起住?他们在老家还有事做?还是来北京不习惯。”
陈启只淡淡得说了声“哦。”
简单的回复背后总是有大段的留白,季橙知道自己不能再问,陈启倒是很快缓神“你怎么不常回你父母那,我每次送你不是去万寿路就是去你朋友那。”
“我也回去,就是你没遇到。”
季橙小口吃着饭,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太常回父亲那,嫌弃,嫌弃那个又小又脏乱的陋巷,嫌弃那个吱吱嘎嘎总是响个不停的破饭桌,嫌弃那张永远摆在门口煤炉子边上的弹簧床,嫌弃那口院子里的老井,嫌弃那个身患残疾的父亲。
越长大越要逃,越逃得远了就越不敢回头,每次回家住夜里都看着黑黢黢的屋顶,想着年少时代兜里总是揣着的那两个钢镚,一瓶汽水都舍不得喝,本子正反面都写满算数题,被人欺负,被同学孤立,上了高中被人劫钱抢球鞋,她被欺负惯了才在上大学的时候报了跆拳道课,花在学业上的时候不及训练的十分之一,她忍够了,只想跑远一点。
可这些不能跟陈启说,因为难堪,因为她深刻知道自己有多自私,多么怕再被人剥了壳,怕与父亲正大光明的曝光在所有人面前,那对她来说,还是现在这个年纪承受不住的。
吃完饭陈启去刷碗,季橙也渐渐从刚才的情绪当中恢复,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听着厨房传来的水声,她大声喊“应该我刷碗,我刷碗在行。”
虽然这样说着她却仰靠在靠垫上,翘着二郎腿,陈启回应“你帮忙拎菜,我负责做饭刷碗,不吃亏吧。”
“不吃亏~”
陈启刷好碗出来就见歪斜在那的季橙,走过去先收拾了下茶几上的报纸杂志“没正样儿!”
“我乐意!”季橙还吐吐舌头。
“过来。”陈启朝她招招手“干点正事。”
季橙扭捏着起来,塔拉着拖鞋走过去“干什么……”
陈启用手指头狠狠捅了下她的脑门“想什么呢!”
他拉着季橙走到阳台落地窗前,阳台摆着个懒人沙发,单人位的,陈启仰躺进去拍拍自己大腿“来,给大爷嗅下蜜!”
季橙笑了下,老老实实得过去挤着他旁边的那一条缝隙坐下。
懒人沙发完全塌陷,没有木头支架的支撑,现在就跟一块泥巴一样,后背也没有支撑,季橙跟陈启慢慢陷进去,最后竟变成了躺着。
陈启似有似无得玩弄着季橙发顶的头发,手指了指窗外的天空“实话说,你们北京这种天气,很难看到星星。”
季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有大熊星座闪闪发亮“不错了,还有一颗。”
“在我家,天气好的时候仿佛能看到整个银河系,星星垂得很低,躺在草原上,夜风细细索索得吹拂,远处有些响动,是吃夜草的牧马,伸伸手,仿佛就能够到一颗。”
“真好。”
“有时间带你去看。”
季橙默默抬头“我可没逼着你。”
陈启在她额头上小嘬一口“那先盖个章,说话不算数就再盖个‘不算数’章。”
季橙笑了“左右都是占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