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墨一怔,道:“你是?”
“学生乃是崇祯五年山西都指挥使司,平阳府蒲县秀才。比老先生晚了许多年,叫一声前辈,正等合该。”张寒含笑道。
老先生一词,既可以在官场上指上司,通常是用于关系比较亲密的上下级。也可以用作对前辈的敬称,张寒用词是很妥贴的。
其实在这个年代,‘大人’一词,用于父子之间,比用于官场上还要多一些。
在读书人中间,不论年龄大,只论学识高低。所谓学识,其衡量标准就是你是进士,举人,还是秀才?若是两人地位一般,那才论座师是谁,哪年中的,资历如何,排名多少这些。所谓达者为师,一个七十岁的老秀才面对一个弱冠之年的举人,行止尊重甚至几近阿谀都是很正常的。
俩人都是秀才,在这方面,张寒和苏以墨地位是等同的。
“哦?崇祯五年的?起来,确实是比老夫晚了一些,老夫是天启四年秀才。”
面对同样一个读书人,苏以墨就不能那么拿大了。他和张寒两人又通了姓名,客气了一番。张寒很是健谈,言道自知科举无望,这些年走南闯北去了很是不少地界儿,当下便拉开架势,和苏以墨云山雾绕的一番胡侃。
苏以墨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思维也那么快了,让他给云山雾绕的了好一阵子。赶紧打断道:“老夫此次来……”
“却是学生失礼了。”张寒赶紧赔罪道:“了这许多,还不知道老先生所为何来?”
苏以墨只得把来意又了一遍。
“老先生笑了。”张寒呲牙一笑:“三日前,董大人在安乡墩操练家丁,一日哪儿都没去,学生便随在左右,何曾和土匪交过手?”
苏以墨一听,脸色顿时是一冷:“张寒,那也是读书人,却为何为这武将效力?”
张寒好不动怒,笑嘻嘻道:“为生计耳!”
于是不知不觉间,话题又给扯开了。
……
董策比张寒预料中来的还要快一些。
大约三盏茶的时间之后,东南方向便是传来了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一行骑士策马向这边过来,越来越近,最前面那个骑着枣红马,披着黑色大氅的年轻人,不是董策又是谁人?
董策见了苏以墨,皱了皱眉,却并不停,直直的便是策马向这边撞过来。来势猛烈,苏以墨心里一颤,面色一白,不由得便是往后退了几步。苏二虎喊道:“保护老爷!”
着便是拎着哨棒站在苏以墨面前。
却没想到,董策在距离他不足两步的距离,忽然一勒马,那马高高的扬起前蹄,希律律一声爆裂的嘶鸣,蹄子撩起来的尘土扑了苏二虎一头一脸。
董策打马一个转身,哈哈一笑:“你这厮,倒是有几分忠心胆气。”
苏二虎刚才也是给吓得面色发白,方才那马要是真个撞过来,他可是知道轻则骨折,重则毙命都是可能的。至于去攻击董策,他还真没这个胆子。
“不过光有胆子有忠心是没用的。还得有眼色。”董策淡淡道:“你那前任,就是个没眼色,让本官给打残了,现在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苏二虎只是低着头不话。
苏以墨怒道:“董二,你莫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董策挫了挫牙,皮笑肉不笑道:“你带人欺到本官家门口来,还本官欺人太甚?天底下哪有这等道理?”
董策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任是谁在鏖战了一个时辰一泄如注,浑身腿软手软只想昏昏睡去的时候却被人惊醒要风冒寒的来处理这一档子破事儿,心情都不会好到哪儿去。就算是董策这等身板儿,现在也有儿发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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