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策向周伯问道:“咱们现在有多少牲口?”
周伯虽然心地颇软,不是个狠辣人物,但做事却是既细心又用心,从王通手里把活儿接过来之后,很快便是上手熟悉。他想了片刻,道:“耕牛已经能全都发下去了,现在公中手里一头都无。有走骡三头,大驴五头,猪十六头,羊五十七只。鸡鸭加起来,约莫有一百二三十只,还有六头看家的大鹅。”
“家底儿倒还是不少。不过还是不够,猪至少要三十头,羊至少要一百只才行。鸡鸭也要翻倍!”
董策沉吟片刻,道:“短缺的这些,你去找李贵,让他联系赵大会,从他那里才买一些猪崽子,羊羔子和鸡苗鸭苗。”
周伯赶紧应下来:“属下记得了。”
董策微微一笑,侧头向王羽道:“这个事儿,王羽你来负责。三日之内,我要瞧见足够大的鸡舍,鸭栏,猪圈,羊圈。就在这片地方分开来建,外面还要围上栅栏,防止被人偷走。这样,你去那些新附的流民中选出五户来,让他们专门负责这养殖畜牧场的看守和维持,告诉他们,不需要种地了,每个月给他们发月粮。让他们好生看管饲养,你每隔三日都要核对数目,登记造册。”
董策脸色淡淡的,口中说的话却是残酷无比:“这年头,为了一口吃的就能把狗脑子都打出来。牲口的命,比人命值钱!告诉这几乎饲户,死一头猪,杀一个人抵命!死一只鸡,砍一条胳膊!但若是做得好,养得好,本官也不吝赏赐。”
当日下午,周伯便是着人把粮种都发了下去。
地已经垦好,现在可以耕种了,至于磐石堡东,甘河以西的那些新附的民户,还要再等几日。
在这个年代的耕种过程中,地力和是否风调雨顺忽然是决定收成的最重要的因素,但是种子的作用也不可忽略,甚至可说是极为重要。
国人耕地几千年,早就有了一整套的法子。这些种子在发下去之前,都是用溲肥泡的。
所谓溲肥,乃是把牲口的骨头给碾碎,磨成粉,然后混合上动物的粪便,一般是的羊粪和牛粪,再加上水,搅拌开来,就成了上好的溲肥了。把种子放到溲肥里面浸泡上一段时间,然后拿出来晾干,然后再放进去泡,再晾干,如此四五次。则种子的表面就已经是附着上了一层营养物质。埋入土中之后,仅仅是靠着这些表面上的营养物质就足以发芽生长。可以极大的提高种子的生活率以及日后的长势。
百姓们欢天喜地的把种子埋了下去,不少人还依着当地的风俗在地里给种子磕头,又烧了些草木灰四处播撒,以期来年有个好收成。
也是在这一日下午,磐石堡迎来了刘若宰的信使。
大堂之上,董策放下手中书信,信上只有两个字:动手!
他知道,是时候了!
董策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觉得似乎有热血在体内沸腾,竟是忍不住身子一阵轻微的颤抖,体表的皮肤上都是泛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这种感觉,多久没有过了?上一次的时候,是夜袭建奴的营地,还是八个人义无反顾的冲向马贼的大阵?
这种感觉,真是让人着迷啊!
董策不是着迷于冒险,而是着迷于这冒险之后,这冒险背后,那巨大的利益!
第一次,封百户。第二次,杀心腹大患,封副千户。
这是第三次,这一次与以往都不相同,也要格外的艰难的一些,是要于千军之中取大将首级!
“这一次,我又将获得什么?”董策轻声的呢喃着。
他豁然拍案而起,大喝道:“石进、周仲、王浑,耶律斡里和,翟青桐,披甲!随本官去做大事!”
“是!”
堂下众人轰然应是。
他们甚至比董策还要兴奋,尤其是石进这几个,他们是董策留下的军官人才,便没有插手民事,这些日子看着王通王羽他们忙活,一个个儿早就闲的浑身发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