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妍这人,夏雨也是接触过的。赵妍看似温顺,可毕竟是从宫里走出去的,若说真的单纯无邪,夏雨是打不死也不信的。
不过赵妍在场也好,免得夏雨跟赵禄独处的时候会尴尬。
“皇兄好无情,这远远的隔着那么多的嫔妃,人家望穿秋水,你却也不肯去说一声。后宫佳丽三千,只见雨露均沾,从无专宠可言。”赵妍低笑着,眉目间温和至极。
她轻咳了两声,拢紧衣襟,抬头时素白的脸上泛起迷人的微笑,淡淡的望着夏雨。她的眼神很复杂,以至于夏雨一时间无法读懂她眼里的意思。
赵禄一笑,可那笑却无法传至眼底,“后宫无专宠,前朝才能太平,这不是母后说的吗?朕,只是照做罢了!”
夏雨蹙眉,看着赵禄唇边的笑,愈发冰凉。
“妍儿今日怎么没有陪着母后,反倒来御花园了?”赵禄问。
赵妍笑道,“刚从母后那回来,觉得身子不太舒服,所以四下走走,一不小心就碰见了皇兄和夏内侍。早前妍儿在睿王府住过一段时间,与夏内侍倒是有些交情,如今夏内侍进宫,我岂能避而不见。”说着,含笑望着夏雨,“夏内侍,你说呢?”
“公主盛情,夏雨愧不敢当。”夏雨报之一笑。
一些场面话,还是应该说的。
虽然赵妍是叶尔瑜的朋友,与叶尔瑜也算是“同党”,但身为公主,夏雨自认为赵妍应该还是能分辨是非黑白的。若赵妍是那种恃强凌弱之人,想来当日在睿王府,叶尔瑜也不会有所顾忌。
顺子快速的过来,好似有什么要紧事。
赵妍在场,顺子不敢多言,赵禄只得起身朝着远处走去,而后站在远处的假山旁,与顺子二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使团出宫,想来长街上一定很热闹。”赵妍浅笑盈盈。
夏雨点了头,“是很热闹,可惜公主不能出宫。”
“我此生困于宫闱,以后也会死于宫闱。”赵妍说这话的时候,何其镇定自若,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脸上依旧带着笑,口吻平淡如常,“我让自己尽量活的平静一些,可你知道,湖面再平静也经不起风浪。一颗小石子,就能泛起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听这些话,夏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赵妍到底在说什么?隐隐觉得话中有话,可你又挑不出刺来,无法应答。
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见夏雨不说话,赵妍轻笑道,“你不是喜欢听说书先生说书吗?那你应该知道,成也萧何败萧何的故事。有些人,注定不该被羁绊,尤其身居高阁之时,一旦有了心中的羁绊,就会成为一种负累。时日长久就会形成一种利害关系,不管做什么事,都会瞻前顾后,再也没了以前的恣意。”
夏雨深吸一口气,“如果公主是来教训我的,那大可不必。我自问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羁绊,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负累。不管是情义还是恩义,我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
赵妍摇头,“不,你不懂我的意思。”她垂眸,笑得微凉,“那你知道皇兄今日为何召你入宫吗?你知道皇叔今日又身在何地吗?你什么都不懂却要搅合进来,只会成为所有人的困扰。”
她说的很温柔,可字字句句听在夏雨的耳朵里,却是如此的尖锐刺耳。
什么叫困扰?
等等,赵妍是什么意思?
一抬头,赵禄已经快步回来,脸色不太好。
夏雨深吸一口气,继而扬唇笑道,“听说公主身体不好,还是少费心为好,多多保重自身为上。”说着,抓了果篮里的一个苹果,若无其事的咬了一口。
赵妍依旧笑着,只是这笑,让夏雨不再有温润的感觉,反而多了点冷笑的意味。那双美眸,似凝着一层霜雪,带着冷冽的轻蔑之色。再她看向赵禄时,又转瞬为温柔的浅笑,让人根本看不穿看不透,这样一个优雅从容的美丽女子。
“说什么,说的这样高兴。”赵禄笑问。
赵妍看了夏雨一眼,扭头浅笑,“皇兄可知,夏内侍最喜欢吃烤鱼。那段时间我住在睿王府,一直能闻到养心阁内的烤鱼香气。听说养心阁里鱼池里的鱼,都让夏内侍吃掉了大半!”
“是吗?”赵禄一怔,“怎么三弟喜欢吃烤鱼。这简单,晌午时分让御厨给你——”
“不用了。”夏雨回绝得很快,继而笑了笑,“我只吃养心阁的鱼。”
“怎么,皇叔的鱼不一样吗?”赵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