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这才看到她脚边躺着一具尸首。
他心头一惊,那人身中数刀,俨然被捅成了个血窟窿。
而晚云显然被吓傻了,双手紧紧握着刀,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最不愿看到的还是发生了。裴渊对她伸出手,温声道:“过来。”
晚云就着他的手越过那具尸首,随他走到石砺丘的另一头。
“放手。”裴渊低声说,将小弯刀从她手里抽出,放入刀鞘。
阿晚耸着双肩不停颤抖。
裴渊不知如何安慰,沉声道:“你做的很好。”
晚云却因此打开了话匣子,她哑声道:“他射倒了我的马,我只能躲到此处来。他又追过来,我便只好将他刺倒了。”
裴渊将她身上仔细看了看,确认她确实没有受伤,衣裳上的血迹都是别人的。
“他这般彪壮,你怎能将他刺倒?”他感到诧异。
“用迷药。”晚云展开掌心,干涸的血渍在上面裂开一道道纹路。上面躺着个空纸包,“那时忽然刮了大风,他只中了一些……他还想来对我下手,我便只好……”
那包迷药的纸在她手中颤颤巍巍。
裴渊只觉心中涌动着一股异样的感觉。他不自觉地扔掉那纸包,一手握着她的手心,一手搭在她的头顶,说:“云儿,你做的很好。”
头顶上沉甸甸的,她从他沉静的目光中寻得极大的安慰。
她低头靠在他怀里,哭道:“阿兄……吓死我了。”
会哭就好,哭出来就没事了。
“没事了。”裴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望着茫茫旷野,低沉而温柔地安慰。
*
经历一场乱事,裴渊去沙州的计划,已然有了变数。
谢攸宁清理完战场,恼恨交加:“我头一天知道宇文将黎这么大能耐,竟然连城守军都能动!”
裴渊道:“事到如今,绝不是宇文鄯一个做出来,定有同党相助。”
谢攸宁道:“有头绪么?”
裴渊点头道:“尚需彻查,尽快揪出来。”
谢攸宁颔首,又道:“阳关还去么?”
裴渊沉吟片刻,道:“你我分头。我往阳关,你返回玉门关。”
谢攸宁皱眉:“阳关的墨离军,不知当下底细如何,若是他们也反,你怎么办?”
“顾不上了那么多了。”裴渊摇头,“若论起来,人人都有嫌疑,该来的躲不掉。”
裴渊叮嘱:“看来城守军的斥候十有八九出了岔子。你返回玉门关后,一来彻查,二来再催信报,如有必要,再遣斥候。”
谢攸宁称是:“前两日我们商议后,我已经遣豆卢军亲信前往,明日一得消息立马送往阳关给九兄。”
裴渊点头道:“如此最好。”他打量一旁歇息的将士,将谢攸宁又拉远两步:“切不可掉以轻心。我们的敌人是将黎。他连常晚都能挖出来,想必算准你我今后的一二三步不在话下。”
说到此事,谢攸宁又心塞得抚额。
“现在不是怨恨的时候。”裴渊用力握了握他的肩膀,“谢三郎,玉门关交给你了。若不得不战,务必死守关城!”
谢攸宁抱拳深深拜道:“末将得令!”
裴渊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拍拍他的肩膀。
说罢,看向晚云,道:“你仍随我一道去阳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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