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当她赵长卿太好欺负了吧!☆、赵长卿绝不是好欺负之人。凌老太太一时没明白外孙女的意思,不解的看向赵长卿,赵长卿温声道,&ldo;是啊,自我病了,家里给我请医吃药,不知花了多少银子钱,二舅母不会不打算还了吧?还有先时三表姐欠我的,样样有据可查,不如一并都算个清楚。&rdo;凌老太太突然哑口,赵长卿继续道,&ldo;自来亲兄弟明算账,我知外祖母兴许是做不了二舅家的主,不如叫二舅过来,把事情说开了才好。&rdo;凌老太太并非不能干的人,相对于一个酸儒丈夫,家里的事,多少年都是凌老太太在打理。但,凌老太太未料到赵长卿小小年纪就这么能说得出话来。赵长卿平平静静的望着凌老太太,问,&ldo;外祖母觉着,我说的可还有理?&rdo;凌老太太嘎巴下嘴,才找回声音,情绪是掩饰不住的低沉,叹道,&ldo;卿丫头说的对,阖该如此。&rdo;白婆子取来干净衣裙,赵长卿一笑起身,&ldo;母亲,外祖母,我去换下裙子。&rdo;凌氏对于赵长卿的提议非常满意,笑,&ldo;去吧。&rdo;赵长卿走了,凌老太太低声道,&ldo;毕竟是你二哥家哪。&rdo;凌氏不悦,&ldo;母亲不说,我还忘了这是我亲二哥家,长卿还是他们亲外甥女呢!&rdo;当初欺负她闺女的时候,怎么没人这样说!凌老太太忙又说了许多和软的话哄女儿,只是算账的事到底已经说定,凌老太太无奈,只得回去跟自己老头子商量。凌太爷就一句不甚文雅的话,&ldo;谁惹的事叫谁去解决,哪能给他们擦一辈子的屁股!&rdo;凌老太太叹,&ldo;卿丫头真能说得出话来。&rdo;凌太爷是彻底厌了凌二太太,道,&ldo;不是人人都是好招惹的。卿丫头从不是忍气吞生的性子,老二家的当吃这教训。等老二过来,你把这话跟他说了,叫他自己看着办。&rdo;亲戚间走到明算账这份儿上,凌二舅凌腾都有些淡淡的伤感。凌二舅道,&ldo;不知你姑妈他们要多少银子呢?&rdo;凌腾思量片刻,道,&ldo;姑妈并非不讲理的人,纵使要些医药钱也不会狮子大开口的。能这样解决再好不过,如今还是先将娘和姐姐接回来,这事若是瞒着娘,自然是好办的。但,若不叫她知道,事后她难免还要再去姑妈家寻不是。倒不如一并解决。&rdo;如今,凌二舅舅事事听儿子的,道,&ldo;是啊。&rdo;凌二太太在庵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她本是个抠索的,给的香火钱不多。庵里尼姑看钱下菜碟,凌二太太施的香火钱有限,故此,日子过的颇是清苦。见到丈夫来接,凌二太太恨不能带着女儿插翅飞回去,不忘了问一句,&ldo;赵长卿那丫头醒了?&rdo;凌二舅唏嘘,&ldo;感天谢地,长卿平安无事。&rdo;凌二太太一哼,&ldo;她能有什么事?还不知是不是故意装出来吓人的!&rdo;凌二舅怒斥,&ldo;你就闭嘴吧!你给我装来试试!&rdo;凌二太太瞪圆了眼睛,&ldo;我跟闺女在庵里吃苦受冻了这些时日,你一来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你干脆跟外甥女过去吧!你还有没有里外亲疏!&rdo;凌二舅倒也不是全然窝囊的一个人,以往起码给家里打理过田产店铺,很知道弄些私房过小日子。凌二舅厌倦道,&ldo;是我不分亲疏,还是你不识好歹。你再闹下去,日子也不必过了。&rdo;夫妻多年,凌二太太讪讪道,&ldo;行了,我也知道,赵长卿平安,我也是松了一口气了。大不了以后我都远着她就是了,不然哪天发了疯,又得算到别人头上。&rdo;凌二舅索性不跟妻子说赵长卿医药费的事,待得回家看儿子如何安排算了。儿子太能干,凌二舅不自觉的想偷个懒。在凌二舅眼里,凌腾这个儿子绝对是他人生中最荣耀最自豪的事。而且,不论什么事,只要交到儿子手上,包管处理得妥妥当当,不叫人操一点心。只是,出乎凌二舅的意料,凌腾并没有任何劝抚安慰,用过饭后,直接就将赵长卿医药费的事跟母亲说了。凌二太太当下大怒,骂道,&ldo;什么医药费!我还要医药费呢!那丫头没事儿鬼叫,把老娘耳朵震聋了!老娘还要找她赔耳朵!美的她!穷疯了吧!跟她说,老娘要钱没有要命一条!&rdo;自来只有她占别人便宜,何时被人坑过!凌二太太足足骂了有半刻钟!凌腾一句话没有,淡淡道,&ldo;我去看书了。&rdo;这是正事,凌二太太忙缓了口气,温声道,&ldo;去吧。&rdo;又对家里的小丫环道,&ldo;给阿腾屋里拢盆炭火,烧得旺旺的,别冻着他。&rdo;凌腾在屋里看书,犹听得到母亲喋喋不休的抱怨,他淡淡的叹口气,将全部神思放在书本之中。凌二太太只以为赖着不给钱就万事大吉了,不想没过几日,房长着人请了凌二舅过去。这年头,人们皆是聚族而居。有些时候,族法甚至大于国法。每个宗族,皆有族长。一般,族内有甚大事,皆是族长处理。当然,族长也不是单独存在的,族长之下还有房长与柱首。柱首是帮着族长处理日常事务的人,譬如,收租啊、祭祀活动、婚丧嫁娶之类的。房长则是各房之首,最年长辈份最高的人。当初凌大舅凌二舅分家,凌太爷请的族老就是他们这一房的房长做的见证人。凌太爷算起来在凌氏家族中是小七房,房长行七,凌太爷也得称一声七叔,族中叫七老太爷。七老太爷命人请了凌太爷与凌二舅到家去,皱眉对凌二舅道,&ldo;我听说,你家妇人实在不贤良,自家女孩儿欠债不还,险些生生逼死外甥女。如今连人家的医药钱都要赖,可有此事?&rdo;凌二舅连忙道,&ldo;七爷爷,家里的一点小事,如何惊动了您老人家?&rdo;七老太爷一身酱色绸衫,老去的脸上已是鸡皮鹤发,闻言撩眼皮瞧凌二舅一眼,&ldo;不小了。险些酿出人命,如何是小事?赵家房长来找我评理,我只得叫你们来问个究竟!人家样样有理有据,你们是打算怎么着?莫不是要捅到族长那去?&rdo;&ldo;不不不。&rdo;凌二舅忙道,&ldo;我本来打算这几日就去妹妹家的,谁晓得竟叫七爷爷跟着费心?实在是子孙不孝了。&rdo;七老太爷淡淡道,&ldo;身为家里的爷们儿,如何能叫个妇人在你头上拉屎拉尿,她若实在不贤,我代你父做主休了就是!另娶好的不是没有!若总是因个妇人闹的天地不宁,不是长法!&rdo;凌二舅冷汗出了一身,道,&ldo;内子虽有些掐尖要强,到底为我生儿育女,求七爷爷给她个机会,我一定好生教导她。&rdo;七老太爷道,&ldo;随你吧。此事好赖不要拖了。你想一想,那是你亲妹妹亲外甥女,你这般行事,伤不伤亲戚情分!&rdo;凌二舅连声应是。说了会儿话,七老太爷未曾留饭,便打发他们父子回去了。在七老太爷家,凌太爷一句话都未替凌二舅说。凌二舅实在想跟父亲商量一二,奈何凌太爷一句话就将他堵了回去,&ldo;你自家的事,自己看着办。&rdo;竟撒手不管。凌二舅回家,凌二太太正在给丈夫缝过年的袄子,针往鬓间一划,一面缝一面问,&ldo;七老太爷找你什么事啊?是不是年下族里分东西。&rdo;凌二舅坐在椅中,道,&ldo;七老太爷叫我休了你。&rdo;凌二太太一针戳到了自己的大拇指,顿时血涌如注,连忙塞到嘴里吸吮了几下子,直着脖子高声道,&ldo;你说什么?&rdo;凌二舅面色灰白,道,&ldo;你把长卿逼得厥死过去的事,七老太爷已经知道了。你又不肯还银子,赵家房长出面,去跟七老太爷问理。七老太爷说,若不解决此事,叫我休了你。&rdo;凌二太太将针往棉袄上一扎,高声道,&ldo;这是怎么说的?难道只听他赵家的理?我有什么错处!还闹到七老太爷那里去!我就是不给银子!&rdo;凌二舅叹,&ldo;我说不动你,咱家谁也说不动你。家里都让着你,你想想,别人会不会让你!这事已然捅给房长知道,若你仍是没个消停,族长那里也瞒不过的!闹到族长那里没个结果,你信不信她告到衙门!一经衙门,家里丢得大丑!族中要如何容你!你好这样的强,究竟要做什么!你想想,若是族中真的休了你!叫腾哥儿三姐儿如何去做人!腾哥儿打三四岁就学着认字,念书到现在,都说他有前程!若是叫人知道他有个被休弃的母亲,他这一辈子就完了!&rdo;话到最后,凌二舅怒吼道,&ldo;那是我亲妹妹!长卿是我亲外甥女!你险些逼死她,赔几两银子怎么了!是不是非为了这几两银子闹的咱家家破人亡,你才痛快!&rdo;凌二舅已气的两眼通红,如若颠狂,凌二太太吓得了不得,连忙道,&ldo;你这是做什么,赔就赔,赔就赔吧。&rdo;凌二太太流泪道,&ldo;家里攒得银钱不易,我也不过是想着将银子使在你们身上罢了。难道我就那样不识好歹,将银子看得比我丈夫儿女都金贵。给吧给吧,她要多少咱给多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