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准时间,对了对手表,陈晔霖正要动身去童鸽所在的人民医院接弋川,却由于临时收到的信息改变了去向。
连日来,弋川一个劲往童鸽这里跑,医院都快成她的家了。对于喜欢的朋友,童鸽是不会觉得相处很腻的,只不过她还是希望弋川能够多跟相爱的人花时间相处。
“你呀,也多陪陪陈晔霖,一早就往我这儿跑,我可不希望他到时候跟我算账,说我抢了他女人。”童鸽冲弋川眨了眨眼睛。
做人,只能一手一脚地亲力亲为,弋川已经能够适应得很好了,她将剥好的橘子递给童鸽,不紧不慢地说:“现在身体不好、需要照顾的人是你,来日方长,怕什么!”
来日方长,是因为没有回头路,人类的一生很短,但也很长,弋川总觉得来日很长,她可以跟陈晔霖相伴很久很久。
弋川抬手看了看手表,呢喃:“他说要来接我回家的,快了。”
嘴上催着弋川跟爱人去约会,可童鸽心里还是不舍得弋川离开的。“下个礼拜我出院,就直接进组了,在象山,到时候你来探班好不好?”童鸽一把抓住弋川的手,“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朋友了,除了阿芝,你是唯一一个。”
“好啊!只不过,你身体才……有这么着急赚钱吗?”弋川觉得人类太苦了,她不是很能理解人类拼掉健康只为那几张铜臭。
“死约签在那儿,不拼,就要赔公司钱哪……这一行没你们想得那样光鲜!青遥才刚起步,我的钱都帮家里还了债,我现在还没能力任性哈哈。”童鸽故作乐观的眉头还是不由得微微一蹙。
没有按照既定行程去医院,陈晔霖来到一家KTV的包厢里,点燃一支烟,不耐烦地僵坐着。
“你还来找我干嘛?”陈晔霖对于自己的过去也是悔到肠子都青了。
穿着黑丝、半露酥胸的女人冷漠地将一张纸放到桌上,推到陈晔霖面前。
陈晔霖满脸诧异地拿起来端详,女人徐徐说来:“两个月之前,我有去到你的婚礼现场找你,没错,我怀孕了。”
简直荒天下之大谬,陈晔霖冷笑着拎起纸,言语间带着讥讽:“这张B超上面,孕期十五周,两个月前?你现在这样?你当我白痴吗?”陈晔霖上下打量着KIKI姣好的S形身段。
KIKI并没有露出半点羞怯,而是直勾勾盯着陈晔霖:“我话还没说完,那天你那一男一女两个朋友把我拦在婚礼现场外面,还威胁我……是啊,像我这种女人就该烂在泥里死掉,比不上你身边那小公主。于是,他们给我了我五万块,要我别坏了你的好事!孩子,我打掉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丝不忍,瞬间被抹干净了,陈晔霖就更加疑惑了:“那……你今天要我来干嘛?你给我讲这么多目的是什么?”
“我知道那晚你只是把我当成了你那心肝宝贝的替身,我也不会痴心妄想,我……手术出了点意外,我不可能再有宝宝了,这里我是待不下去了,我走投无路了……”一向奔放性感的夜店女郎竟然平静地流下泪。
她赌他不忍,而他确实中了她的套。
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支票夹,陈晔霖不假思索地写了一个足以弥补他心里愧疚的数字,撕下来亲自送到她的手心里。
“三百万,回去做点小生意,也可一世无忧了。”KIKI的事,一直都是陈晔霖人生中的一个意外,只不过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这意外的代价可能会这样巨大。
KIKI含着泪,挤出一个“谢谢”的口型,不住地呜咽。
“谢谢你,这杯,我敬你,从此两不相欠、此生不见——”KIKI端起一小杯洋酒,颤巍巍举到陈晔霖面前。
三百万,抹去自己不堪回首的孽债,对陈晔霖来说是赚了,他心底竟萌生一丝窃喜。
一杯断肠,一点心计,一时心软,一脚失足,足以撼动你原本可以接近圆满的人生。
气温越来越低,夜晚的寒风有些许锥骨,左顾右盼,弋川始终没有能看到陈晔霖的身影。
说好了来接她回家,可是人影都不见,电话也没人接。
“都这么晚了,我还是自己回去吧。”弋川抓起包正要走。
夜太黑太冷,童鸽说什么都不放心了,她抢下弋川手里的包:“太晚了,一会儿等青遥过来,我叫他送你。”
“等我来?要做什么?”张青遥出现得正是时候,他风尘仆仆地放下公事包跟保温桶。
童鸽喜出望外,眼睛都亮了:“你先送弋川回家,这么晚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她家离这里还蛮远的。”
“好,好,你放心,”张青遥重新抓起钥匙,“弋川,我们走吧。”
都来人间这么久了,弋川还是纯如一张白纸,她从来不会过多的揣测,过多的怀疑,她只相信眼前所看得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