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笑来得突然又奇怪,就好像对方知道他这天凌晨的时候在看护三区外出现过似的。
许石英僵硬地收回目光,尽力安慰着自己,或者是他多想了。
蛙人当时忙着吃人,怎么可能发现离得那么远、还站在走廊上的许石英?
尽管如此,他还是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慌乱,也不敢走进那个房间。
他晕头转向地听着旁边的众人讨论,一回头,才发现走廊上不远处站着的一群人,居然是基地里的安保队长,还有好几个各组的组长、副组长。
这样的大事,几乎惊动了基地里的所有人。不仅仅是相对于变种人来说手无寸铁、任由拿捏的研究员,就连变种人患者们都开始恐慌起来。
“你们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只是过来配合检查,现在基地里出了这种事情,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基地里都死人了,还要让我们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吗?你们现在甚至没抓到那个吃人的家伙!万一他今天晚上又出来害人了怎么办?”
“组,组长,我觉得不舒服,今天能不能……能不能先请个假?”
“这项工作实在是太危险了,我想回家。当初签署保密协议的时候,我可不知道我们是要来做这种研究的。早知道说什么都不来了。”
来自同事内部和患者的担忧与质疑来势汹汹地包围了基地中的领头人物们,其中直冲向谢松原的诘问最甚。
毕竟在目前已知的职务排序里面,谢松原是他们能直接接触到的最高级。
事实上,谢松原和岑思远也是最早一批发现了那具被残忍地吞食啃食得不成人样的尸体的人之一。
a组实验室里其他人都走光了,谢松原二人又对着手上的现有信息讨论了许久,直到凌晨四五点,才关掉实验室内的灯光,往基地大门方向走。
结果没想到出了这么骇人的事情,谢松原甚至没时间去补个觉。
“请大家冷静下来,稍安勿躁。我已经将情况报告给了上级,现在在等上级的反馈和安排——目前我已经和安保队伍进行了协商,对方答应增加每天安保巡逻的人数,凌晨也会有超过五十人的小队在基地内部巡逻,我们会努力保证大家的安全。”
一整个上午,他都没来得及再做什么工作,谢松原的身周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
他尽量安抚着周围的群众——不管是受惊的患者还是恐惧的同事,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修长身影像是一棵静静屹立在人群中的松柏,温润而又沉静。
许石英一眼就在一大群人中看到了对方。
许石英的出现很快就引来的旁人的注意,郑年一看见他,就急匆匆地拉他过去见谢松原:“你去哪儿了,基地里出大事了知不知道!大家现在都在找你,快过来!”
“人找来了!谢组长,就是他昨天晚上代替我值班的。”
“嗯。”青年的嗓音淡淡的,不带任何额外意味地看着他,说,“跟我过来吧。”
监控室里。
“大概在凌晨2:32开始,看护三区这边的电力出现了一些问题。故障维修队那边对现场进行了简单的监测,说现场疑似出现了原因不明的磁场紊乱。受到磁场干扰,这边的电力也出现了不到二十分钟的短路现象。”
“奇怪的是,看护三区内部的监控器提前在2:27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运作。这像是个以三区内部的房间为圆心,磁场逐渐扩散的过程。”
技术人员比划着说:“先是看护区内部的监控,然后是灯光,接着是外边走廊上的灯光和监控……附近的二区的电力也有因此受到一些影响,不过恢复得很快。”
走廊上的监控器录像清晰地显示出来,在那段机器停摆的空白期前,走廊天花板上的灯光明显有出现电流不稳定的状况,数盏电灯像是电影里的鬼片情节一样依次灭掉,再无规律地亮起,疯狂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再紧接着,整片二、三区附近的监控屏幕都变得一片漆黑——
不是因为灯泡灭了,而是那时的监控摄像头因为断电而停止了运转。
等到十几分钟后,电力恢复运转,一切俨然木已成舟。
谢松原:“别害怕,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当时二三区的监控都坏了,什么都没看见。而我们在其他区域的走廊监控摄像中查到,你差不多就在那个时间段离开了实验室,是吗?”
许石英小心翼翼地点头,思考接下来该怎么为自己开脱——他可不想承担任何责任。
其实他也有那么一瞬间想过,要不要告诉谢松原那个吃了人的家伙究竟是谁。让谢松原找人把他抓起来不就好了吗?这样基地里就不会再死人了。
可许石英无意间一扭头,忽然就对上了监控室门口一双阴森冰冷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