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夏言是拉开了一段距离的李文轩,先行是打了一整套陈式太极拳。李文轩心里面合计,自己越是进进出出这里的次数越多,那么他得到的宣传效果也就越好,毕竟每日门外都有那么多想要入门求见的官绅可以当观众。他之所以没有打出二十四式和四十二式简化版的太极拳就是基于这一个想法。
李文轩是把太极拳打的从来就没有这么认真过,而站在旁边的右手抚摸起白胡须的夏言是看得仔细。夏言原本以为是年轻人的刚猛拳法,却未曾料想到是这一种慢悠悠的。即便自己一把年纪,也是非常适合练习。
收势之后的李文轩,额头上面渗出了一层细汗,相当不要脸和为了保持一种神秘感道:“这是我祖传下来的一套养生拳法。只需每日练习一遍此等拳法,即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它精妙和益处,就在于一个慢字。小可相信首辅大人会在将来的日子逐渐感受得到的。小道的这一套拳法一般是不轻易外传,所以还望老大人不要传授于其他人。”
第一次见识了这种软绵绵拳法的夏言,对于他的话还是半信半疑。饶有兴趣的他,自是希望这套拳法能够有益于自己的身心健康,没有排斥道:“那就有劳了。”
“今日,我就先大胆的传授五式,而随后每日也传授同样数量的招式给夏大人。”不是舍不得一次教授完毕的李文轩,深知一次是教不会的。即便夏言聪明绝顶,过目不忘,也最多是学得会形,而没有学到神。
“你也不用一口一个大人,一口一个首辅的叫我。既然你和老夫这样的投缘,那么我们就算是忘年交。能够在家乡这里有缘认识你这样一个小友,也算是一件幸事。”有着高位者和长者风度的夏言,笑容非常和蔼道。
“晚生,不敢。”面朝他是一个拱手作揖行礼的李文轩,心里面是美的不行,而嘴巴上面却要虚伪的客套一番道:“夏首辅是能够和在下研讨一下拳法,已经是在下莫大的荣幸了。”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心如明镜的夏言,深知他是拘束于彼此的身份和年纪差距,只是微微一笑道:“你可知道此篇出自哪里吗?”
中学那会儿就学过韩愈《师说》的李文轩,脱口而出道:“这一文章是出自于唐贞元十八年韩愈任四门博士时,是说明教师的重要作用,从师学习的必要性以及择师的原则。抨击当时士大夫之族耻于从师的错误观念,倡导从师而学的风气,同时,也是对那些诽谤者的一个公开答复和严正的驳斥。韩愈表明任何人都可以作自己的老师,不应因地位贵贱或年龄差别,就不肯虚心学习。文末并以孔子言行作证,申明求师重道是自古已然的作法,时人实不应背弃古道。此篇出自于《昌黎先生集》。”
夏雨对于他这一个比较全面的回答,相当满意道:“既然你知道这一篇《师说》的其中深意,那么可就别再推辞了。”
李文轩明白自己要是再继续客气,就有真正虚伪的嫌疑。当然,自己更加不愿意见到“已经到嘴的肉就飞掉”的结果,于是改了口道:“多谢,老先生抬爱。”
没有急于想要学太极拳的夏言,朝前走了一步,和蔼笑容不变,似乎表现出有意规劝他不应该走歪路,而是应该走正途道:“你也是读书人,已经中得了秀才,就应该继续通过科举,一步步地实现报效朝廷的宏远才是。为何就此放弃?实在不应该啊!”
李文轩先是自我腹语,自己要是能够有机会考得上,自然是会去考科举,而问题就在于他着实没有任何兴趣去一味的去研磨四书五经。即便自己的记忆中有着身体原来主人的一部分学识记忆,也不能就此说明什么。
领悟到对方之话有深意的李文轩,不用做出一番比较就知道,自己是夏言的小友,可就完全没有让他成为自己的座师的风光和体面。毕竟,无论走到那里,自己只需把夏言是自己座师的话一抛出来,立刻就能让官绅,士林对自己是青眼有加。
不过,李文轩是对此不得不做出一个放弃。他确实不想把大把的时间和青春消耗在研读四书五经上面,毕竟太枯燥和乏味。四书五经的那一套理论性的东西可完全比不上道门经典读物有趣和有想象的空间。再者,自己在这周边是已经混得小有名气的道士,而要是突然热衷于仕途,总觉得怪怪的。
李文轩感觉让夏言成为自己座师,既是天大的好事儿,也是巨大的压力。如果自己要是在接下来的乡试中,再中不了举,脸可就是丢大发了。这样一来,自己不但丢掉了亲手建立起的好局面,而且还丢了身为自己座师夏言的脸面。
即便自己中得了举人,要是名次不靠前,也是说不过去,毕竟夏言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不单单因为他是当朝首辅,而还在于他的诗文宏整,又以词曲擅名。思来想去的他,仍旧没有表现出接着楼梯就上的意思。
沉吟了良久的李文轩,没有直接去接下夏言的话,而是岔开了话题道:“今日的五式的名称分别是,起势,右揽雀尾,左单边,提手,白鹤亮翅。”话音一落,他就急忙演示起来。
早就看出他悟性不差的夏言,见他没有接自己的话,于是心中对他是越发的好奇,毕竟一般人听到这话是早就已经欢欣鼓舞的赶着鸭子要上架,跪在地上磕头的要拜自己为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