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魔镜在空中大放光彩,湛蓝色的霞光如瀑布般倾泻。丘道姑冷冷的盯着那团黄雾,嘴里不断的默念着咒语,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而宋姓老者也站立在旁,面色微沉,手中的飞剑青光毕现,伺机而动。他的两位徒弟也随之落地,望向霞光,一副大战在临的模样。
紧紧片刻,独角玄蟒的嘶吼声渐弱渐止,而那黄雾也开始慢慢消散,玄蟒的巨大身躯又重新呈现在众人的面前,腹部的那片墨绿色的蛇皮愈发的显眼,而先前一直冒着黑气的独角竟也光秃秃的一片,暗淡无光。细看上去,玄蟒双眼迷茫,似是失了心智。硕大的身躯颓然的盘在一起,死气沉沉。那坚硬的巨尾时不时的摆动着,偶尔撞在地面上,激起片片尘土。
这时,丘道姑方才轻呼了一口气,甚至有点欣喜,她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这么快就将独角玄蟒的元神控制住了,这可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而接下来……
宋姓老者见到这一幕,心情自然也是大好,同时也感叹着这宁魔镜竟然厉害如斯,不免心中又添了道忧意,望向丘道姑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但还是微笑着言道:“丘师妹,这宁魔镜不愧是南妙观的镇观之宝啊,这么快就降住了独角玄蟒的元神,看来这次和师妹一同前来实在是明智之举啊,呵呵。”
不等丘道姑有何言语,这边作壁上观的六音门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尤其是那壮汉,只听他大声怒道:“宋道友,丘道姑,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想乘火打劫?”
“哼,乘火打劫?我看倒像是心急吃豆腐,小心烫着。”旁边的短髯中年人也没好气的戏谑道,脸色阴沉,语气颇有些挑衅。
“你们……”宋姓老者拉住欲反唇相讥的赵庆,装作刚刚看见老友的模样,笑呵呵的说道:“这不是六音门的华道友吗?多日不见,华道友的修为又是精进了一层,真是可喜可贺啊!”
“呵呵,我的这点修为哪值得一提,倒是宋道友这见缝插针的本事令我羡煞不已呀!”米白色道袍之人心中自然也有些不快,言语难免有些不妥,但语气却是淡定自如。
宋姓老者心中一阵腹诽,但知此时不是斗嘴的时候,忙解释道:“想必华道友也知道贵派与我南沽门有协定在先,老夫一切均依照协定行事,应该不算是这位道友所说的乘火打劫吧。而且,老夫和丘道姑赶来之时,并未看到玄蟒与三位交手,适才出手制住此蟒,也算不得是见缝插针吧。至于这心急吃豆腐嘛,嘿嘿……”
言罢,身后的两位小徒弟竟也跟着偷偷笑起来。丘道姑控制着宁魔镜,没有言语什么。而那壮汉似是被激怒了,喝道:“休得多言,今日,这独角玄蟒我六音门要定了。”言讫,手中的飞剑锵然低吟起来。
宋姓老者见华道友并没有制止之意,脸色突然阴沉下去,愠怒道:“华道友,难道你们想破坏协定,杀人越货不成?要知道,伤了两派的和气,可不是我们所能担当的。”
华师兄目光闪了闪,忙呵斥了一顿那壮汉,笑着言道:“宋道友此言差矣,刚才只是师弟一时糊涂,言语有些不妥,还望宋道友不必记怀啊,呵呵。”
“既然这独角玄蟒已经被丘道姑制住了。”提及丘道姑时,这中年人稍微顿了顿,紧接着,“这独角玄蟒当然便是你们的,我们六音门绝不会再插手了。”华师兄补充道,语气平淡。
“呵呵,华道友能有如此想法,自然是好,这小小的玄蟒可不值得我们两派为此大动干戈啊!”宋姓老者闻言,方才回复如初,微笑回道。
壮汉和短髯中年人听到大师兄的言语,先是一怔,不明白大师兄为何口出此言,他们已经为这玄蟒牺牲了一人,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将它送与他南沽门呢?欲动手抢之,却都被华师兄用眼神制止了,一丝冷笑挂在华师兄的嘴角。
此时,雨轩依然呆呆的蹲在胖叔叔的身旁,静静的望着那边发生的一切。先前玄蟒往这边移动的时候,雨轩着实害怕起来,心中怯弱,又摇了摇未醒的胖叔叔,却是没有任何反应。还好后来被一片蓝色的霞光阻止了。雨轩这才缓过神来,复又静静的望向那边,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宋师兄,还是快点动手吧,以我的修为,可撑不了多久的。”丘道姑也在一旁催促道,这宁魔镜可不是寻常的法宝,消耗的真元自然也非普通法宝可比的。
宋姓老者微微颔首,招呼两位徒弟,三人一起向独角玄蟒攻去。那玄蟒此时耷拉着脑袋,似是沉睡一般,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忽然,声声悠悠却极其悲凉的歌声从远处飘来,弥漫在整个荒野的上空,渐近渐晰。宋姓老者忽地阻止住二徒,自己也随之驻足凝听,脸色颇为谨慎,暗道:“这歌声怎地如此熟悉?”
而六音门三人自然也是听到那歌声,壮汉和短髯中年人倒是和宋姓老者一样,有些疑惑。但华道友却是目光一闪,一丝兴奋之意稍纵即逝,心中想着:“他终于来了。嘿嘿……”
歌声渐近,雨轩好奇的听着,只觉得这声音怎么和昨晚那位樵夫很像,听的入神,却是不曾注意到身边的一丝变化,一道轻微的声响淡不可闻。只听他嘴里默默的念叨着。
“缺月刻残垣,漏断人未静。
谁披清辉影单只,遥遥孤鸿影。
孤语倚窗前,曳影犹未听。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寂沙洲冷。
独思惟有梦,有恨秋夜醒。
息叹玉枕凉初透,声声寒鸦鸣。”
突然,歌声戛然而止,一道黑色长虹瞬息及至,携龙吟虎啸之势,顿时激起一片尘土飞扬。半空中,漆黑的剑芒泛着凛冽的杀意,只见那剑身轻薄狭长,似柳月眉,又似残月钩,邪意凛然。
黑影在空中瞬息辗转腾挪数次,宛如魅影。但听得三声轻微的噗噗声,紧接着,华道友大声喊道:“独孤道友,还请高抬贵手,放过那南妙观的丘道姑,华某在此谢过了。”
言毕,身旁的两位师弟均是诧异的望向大师兄,不知大师兄为何道出此语,而那独孤道友究竟又是谁?然,不容他们多想,只听得倒地声响起,他们又复望向宋姓老者那边。
只见三道身影齐齐的倒将下去,没有丝毫的反抗,更没有任何的声音,就这么无声的死去。赫然便是南沽门的宋姓老者以及他的两位徒弟,三人的喉咙均被刺穿,鲜血开始流淌,脸上没有丝毫痛苦之意,和那具光秃秃大树下的尸体一般模样。
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电光火石之间而已。丘道姑一脸惊讶的望着眼前的一幕,眼神中满是惊惧之意,全然忘却了催动那宁魔镜,顿时,蓝色霞光瞬间消失,那八角形的宁魔镜在空中暗淡无光,只有隐隐的灵光外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