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了,元子攸这几日似乎很忙,好像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听说他整夜都睡在御书房,再也没来过歆懿宫。
今日,将是我在北魏的最后一日,芯儿服侍我穿戴好衣衫,即使阳光明媚,却并不能扫除我心里的阴霾和顾虑,总觉得这深宫大院令人浮躁烦闷。
我一路走到御花园的荷花池旁,瞧见上面有个凉亭,便走上石梯,坐在凉亭里面欣赏朵朵睡莲。想着就快要离开这座宫殿,心里万千愁结,能对谁人倾诉?
静坐在这凉亭里,也感觉不到一丝清凉,身上的内衫都快要被汗水浸湿了。蝉的叫声却不绝于耳,不知为何,天气越热,它们叫得越欢。
隐约听见一群女人的声音,随着声音望去,哦,原来又是她们,徐君瑶和王玉莲朝凉亭的地方走过来,我立刻走下了石梯,欲想离开。
“原来是妹妹呀?为何要走啊?”徐君瑶着了一件绛红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满头朱钗发誓,妖娆迷人,微含着笑意。
“见了不想见到的人,自然便走!”
“咦,众位皇嫂都在啊?”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回过头一看,原来是绮芙公主,我心里有些疑惑,怎么在这里遇见她呢?
“哎呀,皇妹瞧你这样,真是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标志了,改日本宫禀报皇上,为你选个称心如意的驸马如何?”徐君瑶眉开眼笑的说道。
子绮瞟了她一眼,不屑的说道:“有劳皇嫂费心了,皇妹今年才十六岁,没想过出格的事情,想多在宫里待几年,难道皇嫂想撵皇妹早日离宫吗?”
一句话问得徐贵妃哑口无言,一脸难堪,露出一个献媚的笑容:“皇妹为何这样说?姐姐可是巴不得妹妹永远留在皇宫享福啊!”
子绮理都难得理她,走了过来微笑地看着我:“宸妃娘娘,皇妹对你特别想念,一直想请娘娘来我宫中一聚,今日我刚吩咐下人去冰室取来许多冰块,冰镇了西瓜,刚才去你宫中寻你,芯儿说你朝着这个方向出来散步,我便追了过来,正巧还追上了,娘娘请随我来……”
我还没有出声,她便拉着我的手,也不和这一群莺莺燕燕儿们道别,头也不回地把我拖走了。“这个鬼灵精,简直目中无人,神气什么吗?”
“就是,她以为她是什么人?也就在这宫中再胡闹些年,过几年皇上不是一样把她嫁出去。”
“说的对,是啊,走,这里太热了,回宫去。”
我隐约听到一点闲言碎语,可是子绮毫不在意,拉着我的手一直往前走,却离着一片熟悉的竹林越来越近,我有些紧张,她明显感觉我的脚步有些沉重,手却有些用力的往后拽她,我只是不敢再踏进这片竹林。
这时,她立即停下了脚步:“皇嫂,请放心,随我来。”
她并没带我走进竹林,反而向竹林旁边的一条长廊走去,将长廊走完,看见一个清新温雅的精舍,上面写着“绮芙宫”,我隐约听到一阵阵古琴声音,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皇嫂,请随我来?”我依言,跟着她走进那间精舍。
精舍后面有个池塘,四周水雾缭绕,中间一座凉亭,挂满了纱帐,洁白的纱帘随风而飘,隐隐望去,亭中的石桌上,香炉升起阵阵袅袅的香烟,卷裹着纱帘,周围弥漫着罪人的香闺。
纱帘逶迤倾泻,帘后,有人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飘然悠扬的琴声离我越来越近,仔细一听,这琴声优雅中夹着些惆怅之感。
“皇妹,这琴声如此特别,敢问是谁在弹奏?”我回头看着她。
她眼珠转了转,诡异的一笑:“是一位故人,皇嫂何不进亭看看奏琴之人?”
正当我踌躇时分,琴声由缓而急,似乎在倾诉某种哀怨愁绪,又似乎在传表相思之苦,有几分洒脱之力,有几分清新之趣。
在这深宛宫中居然有这样的琴音,正当我带着满满的疑惑转回头想要问个究竟时,子绮却消失得没了踪迹。
而琴声却越加飞扬起来,像在努力攀岩一层层山峰,扣人心弦,更像是宁静的湖水突然荡漾着万层碧波,悠远飘扬。
“皇妹,皇妹?”我大声地喊了喊,已不见她身影。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凉亭中央,隔着纱帐,隐约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男子的身影,正挥舞着手臂,琴声缓缓从他指下流出,好像是情人的喁喁细语,不觉心魂俱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