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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页(第1页)

温景然和温老爷子的关系有些紧张,即使过年也鲜少回去,每年过年便总一个人留在s市。应老爷子知道后,每回都让如约去叫他来应家过年。那年除夕夜,甄真真提议要去江边放烟花。应如约央求温景然找借口带她出门,结果出了门,被甄真真放了鸽子。甄真真的爸爸也有个很有趣的名字,叫甄严。甄真真临出门时怀里揣的几搂仙女棒掉出来,甄爸爸知道甄真真要去“放火”,说什么也没放行。当晚甄真真就此失去了除夕夜出门的机会。应如约接完电话后,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直站得手脚僵硬了。她背后的帽子突然就被他扯了一下,温景然拎着她的连衣帽,看她冻得通红的脸,蹙眉问她:“冷不冷?”那语气,冷冰冰的,比刮在她脸上的风还凉。她费了老大劲来赴的约,结果被放了鸽子。可又不能怪甄真真,她这会郁闷得眼眶热热的,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揉揉眼。温景然等了一会没等到她回答,有些无奈地低叹了一声:“还没我高,怎么比我还犟。”应如约后来想起来,觉得温景然那时候一定是在夸奖她。除夕夜,街道上都没多少人了。温景然也没兴趣陪她去江边吹冷风放烟火,穿了几条巷,带她去了台球馆。即使现在想起来,应如约也觉得温景然很神奇。明明穿上白大褂后,清冷又禁欲。那面无表情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行业精英。可脱下那件白大褂,s市老城城区和开发区哪里有好玩的好吃的,温景然比她这个本地人还要一清二楚。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应老爷子的得意门生,应如约真的觉得他就是在s市这座钢铁城市里流浪的野狼。再摸到球杆,应如约忍不住用球杆在手心里摩挲了下。在a市读研究生时,临床实习压力大,如约除了偶尔会和同事一起聚聚以外,最大的放松就是打球。台球就是其中之一。教她台球的,是沈长歌,神经外科主治医生。应如约有心让温景然见识见识她的进步,开球后,一连三竿,尽数击中。温景然握杆立在一旁,缓缓地眯了眯眼。等应如约脱杆后,他才提着球杆上前。莫名的,应如约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有了这种感觉,应如约再看温景然时,总觉得他周身笼罩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到嘴边邀赏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很自觉地站得远远的。温景然的身材修长挺拔,即使俯低了身子也像是随时展翅的鹰鹞。应如约看着他撑起手架,压低的身体线条犹如笔直的直线,抵着桌面的手肘微曲,也没见他怎么用力,手中球杆快速推出,那白球撞着桌壁弹回来,瞬间击落一球。那清脆的落袋声,莫名的听得应如约齿锋一痒。然后,如约就看见他一个一个毫不客气的,把台球桌上剩下的所有台球尽数扫落,再没给她上场的机会。以应如约多年来对温景然的研读,这种情况基本上可以判定……温景然此刻的心情实在不算好。可问题是……她什么时候又得罪他了?——等吃过饭,已经错开了下班高峰期。车上路后,再没有傍晚时的拥堵。说起来,s大附属医院距离御山是真的很远,城市里交错的路线七拐八绕,光是红灯,就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碍于司机情绪不佳,应如约一路上都没敢开口说话。眼看着就快要平安到御山,温景然却忽然的,靠边停了车。应如约正透过奶茶杯透明的密封口用管子去戳沉在杯底的仙草冻,见状,抬起眼,看了看车窗外。认出这是御山北门外的隔街的路口,顿时有些不解地转过头去看他:“怎么了?”“有些问题想问问你。”温景然熄了火,他松开踩着刹车的脚,掀开储物盒盖,拿了一包烟。烟盒在他指尖转了一圈,又被他重新抛回储物盒内。这突然的举动让应如约止不住有些紧张起来,无形之中仿佛他周身的气场又开始从四面八方压迫她,让她开始喘不过气来。她翳了翳唇,降下大半的车窗:“想抽烟的话,可以抽。”车窗外有夜风拂来,将她鬓间几缕散落下的头发拂至她的鼻尖,唇角。温景然看着她用手指拨开那几缕发丝别至耳后,抬眼看他时,那双眼睛被路灯点得漆黑明亮。他忽的,有些想笑,笑她一如既往的胆小。他站在时光深处17有关应如约的记忆里,她虽然时常像只被揪住了尾巴的兔子,即使被欺负被威迫也只会蹬着腿拼命想要挣脱。虽然时常把自己调成很紧的发条,总让他担心坏了其中一个零件,她就会全面崩盘,即使一次也没有。但总有那么几个画面里,她会张牙舞爪,胆子大的时候连他都忍不住要诧异。可这样的应如约,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她上大学后,不知是不是因为小女孩长大了,假期回来时总是对他退避三舍,和他之间保持的安全距离也是一年比一年拉得更长。起初,温景然不以为意。可现在,却不能不在意。他重新开了储物盒盖,取了烟盒,曲指用关节在一侧轻轻敲了敲,敲出一根烟叼进嘴里,点了火机取火。那火焰升腾起,瞬间就舔燃了他唇边的那根烟。有圆月挂在她身后的树梢上,车里的视线有些窄,他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台球跟谁学的?”啊?应如约怔住。他这么一本正经,她还以为他要问什么呢……结果小心脏扑腾了半天,就想知道她跟谁学的台球?应如约觉得自己越来越猜不透温景然在想什么了。“在a市的时候,压力大会跟沈医生去打台球。”应如约想了想,又补充:“你应该不认识,他是神经外的。”温景然开了他那侧的窗,手臂搁在窗沿上。他低着头,轻敲了一下夹在指间的香烟,抖落了烟火,又凑到唇边吸了一口,随即直接用指尖捻灭,丢出了窗外。应如约吓了一跳。手中的塑料杯都被她捏出了声响,她微白了脸色盯着他的手:“不烫吗?”温景然没作声。他想起下午他提问时,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大概是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会,笑盈盈地回答:“还没有,就准备在你们医院找一个。”不管她这个回答是不是认真的,他都当真了。他坐正身体,重新启动汽车,被烟呛过的嗓子吐字还不清晰:“我送你回去。”那含糊的,低沉的嗓音,让应如约心弦一颤。她忍不住侧目看他,又怕这么看会引他不快,瞥几眼就移开目光,然后再瞥几眼。来回几次后,温景然无奈:“说。”应如约小心措辞:“你今晚好像有些情绪化。”温景然“嗯”了声,毫不辩驳。应如约试探着问道:“是因为我要去s大附属医院工作,你不开心?”“吱——”的一声。温景然踩下刹车,所幸车速并不快,这样的急刹除了让毫无防备的应如约觉得有些头晕以外并没有别的不适反应。她揉着脑袋,咬牙看去。终于绷不住再装大白兔,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就下了车。“温景然!”她气急败坏。意外能见到她发脾气,温景然也懒得计较她刚才突然冒出的那句话,勾起唇,轻“嗯”了声。那尾音轻扬,酥得几欲入耳。应如约扶着还晕着的脑袋,想大声骂他“有病”,话到嘴边看着他那张脸又怎么都说不出口了……算了算了,她以后还要和他共事不知多久呢,这就得罪了人,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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