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了你,我们会怎样?”刺墨昂起头,手背白骨分明。
唐晓眼中溢出火光,“从哪里来,就往哪里去。宝船来客,自然是回到你们船上去。天高地阔,去哪里都好过岳阳。”
——“你?”刺墨摇着头,“我不信你,唐护卫心狠手辣,我不信你成事后会放过我们。”
唐晓竖起食指对刺墨摆了摆,“我是不敢留下你们,但是…我也有软肋在你们手里。”唐晓抚上自己棱角分明的脸,“医者有大本事,神蛊金针个个深不可测,你可以给我换脸,自然也可以做下手脚,贤王书房,让他心痛多年无法治愈的檀香…也是你给他找来的吧?人周身无数穴位,刺墨你又是其中高手,谁知道你会不会暗中做些什么,让我一生都要靠你化解。这个赌注太大太凶险,刺墨,我是一定不会让你们死的。”
——“你要我替你做什么?”刺墨咬牙发声。
“你忘了么。”唐晓指了指自己英俊的脸,“给我一张崭新的脸,我要…一张穆陵的脸。”
——“你都已经筹备妥当?”刺墨难以置信的扫视着唐晓挺拔自信的身姿,他忽然发觉,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人,如果早知道他的仁慈会带来今天,刺墨宁愿掐死那个刚出生的婴儿,“他是五皇子,五皇子…我已经多年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如今的长相…你,有法子把他带来?”
“已经是太子了。”唐晓勾起笑容,“我这个做哥哥的,真是…替他高兴。”唐晓飞扬的眉宇傲然挑起,他细细审视着刺墨褴褛不堪的衣着,已近深秋,刺墨还穿着数月前上岸时的夏天薄衫,历经折磨,那一身薄衫看着像是一扯就会烂成碎片,“刺墨,外头,已经入秋了…你知道的,齐国皇室习俗,秋日狩猎,就是捕获穆陵的…最好时机。”
——“刺墨,你身无长物,又没有神蛊傍身。”唐晓黑目有些不喜,“是不是要把你的好徒弟莫牙带来,神蛊一定是在他身上,是不是要他来助你…”
“不…”刺墨强撑着打断唐晓,“不需要牙牙…牙牙什么都不需要知道。我答应帮你,你也要答应我,绝不要惊扰了牙牙。”
“就凭现在的你?”唐晓半信半疑的上下瞥着刺墨,“你一无神蛊,二无银针…你靠什么助我?”
刺墨冷冷摇头,枯唇颤动着道:“唐护卫对什么都自信满满,自认为可以洞悉世上的一切,一切也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但却不是…”刺墨动了动被铁锁拷住的手腕,“唐护卫,能不能卸了我的锁再说话。”
唐晓知道刺墨是逃不掉的,他没有犹豫的摸出钥匙,拆下拷了刺墨数月的铁锁,哐当一声铁器落地,震的桌上的油灯都颤了一颤。刺墨揉了揉已经僵硬的手腕,撑着低眉爬起虚弱的身体,灯火幽冥,照着刺墨骇人狰狞的脸,如同鬼魅一般。
——“不要耍什么花样,刺墨,你逃不掉的。”唐晓厉声道。
“你用牙牙要挟我,我怎么会逃。”刺墨瘦成白骨的指尖抖动着摸向自己的领口,指尖缓慢向下,露出黑黄干瘪的胸膛,薄衫轻动,唐晓不敢眨眼,死死盯着刺墨的每个动作。
刺墨扯开薄衫,唐晓眼前刹的银光闪烁,他看见了,数排细长的银针串刺在刺墨贴身的中衣里,中衣肮脏,但银针却不改熠熠。
——“果然是针不离身的刺墨神医。”唐晓低叹,“神蛊呢?神蛊又在哪里?莫牙有一只,难道…你不止有一只神蛊?”
刺墨仰头哀叹,喉结滚动着似要破血而出,“神蛊几近灭绝,我远赴西域,也是舍不得神蛊绝迹,让秘术断根。所以,我求得的不是一只,而是一对神蛊。牙牙在船上寂寞,当宝贝似的养了一只作伴,还有一只,我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不敢离身半步…”
——“在你身上?”唐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神蛊是活物,不似银针可藏…神蛊,自己苦心探求的神蛊,居然就在刺墨身上,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神蛊在哪里?”
刺墨不再发声,高高凸起的颧骨动了一下,又一下,干瘪的腮帮仿佛在吮弄着什么,发出咕噜咕噜的奇怪声响。唐晓不敢眨眼,他朝着刺墨又走近了半步,大气都没有喘一下。
刺墨张开嘴,唐晓定睛看去,惊的倒退数步,指着刺墨的嘴,难以置信道:“你…刺墨…神蛊…这只蛊虫…竟然养在…你的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