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光将酒吞童子离开时、笨手笨脚裹在光君身上的衣料轻轻剥开:刚才那个长着女人脸的奇怪陌生男人,的确帮公子复原了伤口。那个人背部已然恢复得莹洁如玉,他心中的伤痕却没那么容易愈合。
……愚蠢的凡人……不配……无法保护他……
话虽然难听,似乎说得也没错。
受伤的巨犬蜷在主人chuang前,独自舔舐着伤口。
上一次暗中侵犯公子的歹徒还没有曝光,无从寻觅,这一次,公子又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害……
无能。
光君失血过多,精气流失,酒吞童子方才的治疗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勉强复原了*的损伤,同时缓解了神经性的抽痛,其余后遗症得靠他自己一个人扛过。
沉在半昏迷状态的他,正感到一阵阵寒凉从骨头缝里渗出来,渐渐蔓延到全身,被惟光比常人温度偏高的手掌稍微挨碰,终于缓过了劲儿头,被熨帖得舒服地轻哼了一声。
光君忽觉一个又暖又热又柔韧的东西在自己侧脸上贴了一下,又贴了一下,忽然又离开了,心中正在失落不满,突然听到惟光的声音贴得极近,低哑道:
“公子,别再任性了好不好?别再让我这么难过了……”
好似弃犬的哀鸣和呜咽,让光君的心柔软得不像样子。
“……对不起啊……”
光君努力想从chuang铺里坐起身来,但是似乎力量也随着寒意一同冻结,四肢虚软无力,支撑不起来的身体只能再次趴伏回去。连竭尽全力想说出口的话语,都又细又弱,让他很不满意。
惟光低沉地闷声道:“公子受伤……都是属下失职的过失。”说着,他一面伸手整理被光君的小动作搅乱的chuang铺。
被惟光一再固执地安顿回被褥里去,光君喘了一会,终于能够郑重其事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冲动之下,盲目托大了。我知道你是一门心思在为我考虑。现在我搞成这个样子,害你为我担心,实在抱歉啊……”
惟光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低着头道:“这样无能的我,不能完成保护的职责,已经失去站在公子身边的资格。”
见不得他如此颓丧的模样,光君侧脸枕在一只手的手肘上,腾出一只手扶起了惟光的脸,强迫他抬起头来平视自己。
光君平静道:“你像现在这样,就做得已经很好了。再没有别人,比你更值得我信任。”
一面沿着惟光硬朗的侧脸线条轻轻上下抚着,他有意识动了动不再疼痛难忍的肩头,道:“而且,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看--诶?!伤口竟然已经全部好透了……难道那一位真的来过?呐,惟光,刚才是不是有一个……嗯,红头发的神秘人来过?长着很可爱的脸,像个女孩子……”
原来那人和公子竟然是旧识。可我却一无所知。
惟光垂下眼睛,默默点了点头。
光君表情复杂,面露怀念之色,口中喃喃自语:“说起来那也真是个十分有意思的家伙啊!虽然有时太过奇怪,有点莫名其妙的。你不用太在意他。……今天夜里真是很冷啊,明明还没到倒春寒的时候……”
短时间内流失了大量精气和血气,在冬末初春的夜晚,他好似还被埋在池塘中薄薄的冰层之下,浑身冻僵,上下齿列不由自主不体面地相合,打着寒战。
惟光立即将上身脱得精赤,只穿着亵裤,钻到层层叠叠的被褥里,将抖抖索索蜷缩着的光君搂在怀里。
被褥掀起又落下,光这片刻的局部微风,就让光君又把自己搂得紧了一点,幸亏身边多了个体温。惟光体格强健,体温远比常人要高,好似个人形的暖炉,将被窝里烘得干燥温暖。
光君喟叹一声,就带着对自己穷奢极欲的唾弃,侧着身子,迫不及待地缠住了人体暖炉。修长的四肢,好似柔韧的藤蔓。
光君将凉冰冰的手缩在胸前取暖,好奇地捏了捏惟光比自己发达一些的胸肌。大约是源自高强度训练的缘故,微微隆起但并不贲张,手感十分坚硬……果然跟女孩子的柔软完全不一样。
惟光如临大敌,绷紧了身体,屏息凝神感受着光君纤细的手指,那一种微凉的触感,像码积木一般,一块一块慢吞吞地数着自己的腹肌,连延伸下去的鱼尾状深痕也不自觉紧张地紧缩加深。
公子的态度好似摆弄一件新得的新奇玩意儿……那究竟对自己的身体满不满意呢?为什么渐渐停下来了?
“惟光。……把你的刀收起来,硌着我了。”光君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道。
惟光郁结又失落地舒了口气。唐刀早就解在寝台外了,只有身上的刀♂而已。
内室通向外界的窗户关得严实,但并不妨碍窗外之人窥视。凝视着寝台之中两个身影亲密相拥、安然入睡的模样,朱雀眼中沁出血色一般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