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赏赐般正眼看了胆敢阻住自己去路的侍从,在他平凡无奇却意外带着煞气的面容上兜了一圈,心中不屑地嘁了一声。
这种事情,只需要交给跟在后面的随行仆从处理。自己亲身上阵,反倒失了身份。虽然看在光君份上,无法处罚这个狗胆包天的刁奴,但至少可以趁着主人缺席的时刻,施以小小惩戒。他总不至于为了这么个身份低微的东西,闹起别扭来。
拖下去打一顿好了。话说这狗东西叫什么来着……?
记忆深处一点灰暗的火光闪现,犹如吉光片羽。
……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在狼狈不堪的自己身后,甜甜蜜蜜地唤着:“惟光。”……
直到遥远的今日,那种心碎如绞的感觉犹在前刻。无数微笑、眨眼、牵手、拥抱甚至亲吻的画面,在脑海中碎成无数光亮的碎片,只留下残忍的心上人那一句对他人的呼唤。
而他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一星半点柔情,还得借助不光彩的窃取手段。
唇角有如陷入美妙梦境的沉醉笑容,突然消逝得无影无踪,像惊破的妄想美梦。苍抿紧了唇,凝固出一个冷厉得毫无表情的面孔。
他丝毫不愿放松手中的战利品,只放开了缰绳,右手轻轻搭向左腰的佩刀,握住刀柄怀念般上下摩挲了一圈,迅如闪电般刷的一声拔出了刀,自极近的空间中格挡开逼至眼前的刀刃。
当的一声,两柄刀身狠狠地撞击在一处,随着刀刃的一阵交错,发出令人齿冷的声响,同时一路迸射出火星四溅。
虽然成功拉开了距离,但是身下两匹善解人意的马齐齐不明就里,莫名其妙的就被相应而来的反向力道,推得后退几步,狐疑地互相望着。
苍面上不显,心下却是大惊。原以为方一交手,对方的兵刃不说应声而折,至少也得在刀口处摩擦出深深痕迹。现下毫无异状,显然对方的佩刀与自己的那把,坚韧度不分高下。
无异于羞辱。
他终于看向那人佩在腰间的刀鞘和握在手中的刀身,心中渐渐一片冰凉,又是一阵异常的火热。
……光君竟然如此重视眼前这个人,将御赐的唐刀,都赠与给他了么?
冰冷的火焰在静静的燃烧,燎得苍心下一阵煎熬。
他下意识收紧了手,仿佛担心被歹人将心爱的猎物劫掠而走。
怀中人被束缚的很不舒服,重重的唔了一声,像是不满地抱怨。
在场两个眼见就要殊死搏斗的男人,顿时停了手,齐齐看向他。
光君迷糊了一阵,好似稍微醒了酒。他从兜头缚住头脸的薄毯中挣扎出来,打量了一眼当前的形势,虽然心中纳罕,但为了保全几方脸面,体贴地没有出口质询。
他不太明白身边两个深深信任的人,如此拔刀相向是几个意思,但是……切磋武技也好歹关注下周围环境好么?旁边的小巷子里似乎已经有人在围观了。
光君试图收拢分开的腿,才发现竟然与亲密挚友贴面相向,毫无距离,就连双腿都缠在对方劲瘦的腰间……太糟糕了,真是不像话!
“……苍,放开我,这样太奇怪了。”
苍不曾动作,也没有言语。
他不懂突然定定注视着他的苍,复杂的神色所谓几何。单只见他左眼下方朱红泪痣渐渐暗淡,一双眼珠却似染上暗红,光君直觉他陷入在危险的情绪中,似乎很难过的样子,正要绞尽脑汁安抚他。
惟光突然道:“宫中传话来,紧急召见公子。”
光君顿时有些着急,草草拍了拍友人宽厚的肩膀,被伸出手的贴身侍从握住了一双臂膀,就待转移阵地。
可是牢牢揽在腰间的手,不曾放松半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