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挺辛苦吧?从南城来这边要多久?”
“一晚上时间。”
蒋随对黑社会的形象来源于众多影片,以至于来的时候,在脑子里构建出一个很凶悍的反派形象,很担心自己说错一句话就要被打,但眼前的人讲话温吞,个子也没他高,体型上的差距让他觉得段志宏根本是个毫无威胁的人。
客套了几句,蒋随兴冲冲跑下楼,往段灼跟前凑:“我刚看到你爸了!他怎么一点都不凶啊?”
“为什么要凶你?”段灼打着蛋液,转头看了他一眼,笑起来,“你做错什么了吗?”
“啧,”蒋随挨到他耳边,小声说,“黑社会老大不都是很彪的吗?我来的时候一直在想,他如果想砍掉我的手指,我是先报警还是先反抗。”
段灼噗嗤笑出来:“他有病啊,你是我朋友,他没事儿砍你干什么……不对,就算你不是我朋友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砍你啊。”
“那他当年为什么要贩毒啊?”蒋随小声说,“他看着也不是很坏。”
上一辈的事情,段灼没有亲身经历,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听人说,段志宏的娱乐城早年间就是泡澡按摩和唱歌的地方,后来因为被人忽悠着抽了包烟,染上了毒瘾,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娱乐城的收入不够段志宏买毒品的,渐渐拓宽业务,开始些违法勾当,随着毒品供应链被捣毁,货源不停涨价,最后只能以贩养吸。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段灼耸耸肩,“但是无法求证,他很少跟我聊这个。”
蒋随听得出神,嘴巴一直都没合上,直到段灼捏着一片西红柿,碰了碰他嘴唇。
“吃吗?”
蒋随一口咬住,慢吞吞地咀嚼,心情复杂。
他都找不到什么词汇去评价段志宏这个人,要说他作恶多端吧,但他对家人又是慈眉善目的,起码对段灼是这样,要不然父子俩早闹崩了。
但从小的教育宣传又告诉他,贩毒本身就是罪无可赦的事,段志宏伤害太多无辜的家庭,如果因为他是段灼的父亲而对他产生同情,这很不应该。
段灼看出了他矛盾的小心思,直言道:“你要不想和他说话就甭搭理他,待在房间就行,他不会来干扰你的。”
蒋随一直拧着的眉毛舒展开来,指着冒烟的油锅说:“快快快,要热过头了。”
段灼立刻关小火,往蛋液里加了点佐料。
落入锅里的鸡蛋液凝成了金灿灿的一个圆,段灼用筷子翻搅两圈,捞出来,又把番茄丁一并倒入。
蒋随第一次见他煮东西,颠勺那个劲儿还挺像那么回事。
在锅底的酱汁变粘稠时,段灼把鸡蛋液倒了回去,光闻着这扑面而来的香味,蒋随就敢断定它一定很好吃。
“这做饭是你自己学的吗?”
“以前在饭店打过工,跟厨师学的。”段灼把浇头淋在面条上,端上桌,捏了把葱花撒上去,“不过就学了几样面食,多的人不教我。”
蒋随迫不及待地抽了双筷子,把面条拌匀捞到自己的小碗里,吹了吹,暴风吸入一大口。
“当心烫。”段灼看着他说。
面条吸得太快,粘在上边的汤汁飞溅到段灼的鼻尖上,蒋随看到,噗嗤一声,抬手帮他擦掉了。
“不好意思。”
段灼皱皱鼻子,他很久没煮东西了,对自己的手艺没太大把握,抬了抬眉,期待地问:“味道怎么样?”
蒋随一口气吃太多,腮帮子鼓鼓的,一边吞咽一边朝他竖起大拇指。
“绝了我的天,我上饭店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很入味,我觉得我一个人就可以把这一盆全吃掉。”
就是普通的番茄鸡蛋面,被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似的,段灼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弯了弯。
要不然……再露两手吧?
本打算晚上再炒的花螺被段灼一并拎出来倒进水盆里冲洗。
“你吃过醉花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