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玖站在悬崖边,愣愣的朝他走过来,仰着头看他,缓慢伸手触上了他的眉间,轻着声音有些不可置信:“你来了。”不消他回答,便揽上他的颈间,纵情吻了上去。
慕容玖爱着纪如卿,念之如生命,孤注一掷,义无反顾。有些事情,既然错了就让它错个彻底吧。
纪如卿微微蹙眉,感受着唇上她热烈的索取,耳畔依旧回荡着她方才的呼唤。良久,闭上了眼,揽着她的头深吻下去。
两人下山的时候已近傍晚,马儿在峰顶丢失,只好徒步下去。下山的路滑,纪如卿一边从前面探路,一手牵着慕容玖护着她往下走。
慕容玖看了眼两人紧紧抓着的手,低着头,咬了咬唇,有些羞涩,欲言又止,还是没说话。
等到了山下,就已经是晚间,摸黑赶到镇上已是不可能,便找了个破旧的竹屋暂住。
夜晚篝火,纪如卿将两人的外袍搭载上面烘干。慕容玖坐在一边,双手撑着头偷偷看了眼纪如卿,又怕他觉察到连忙转过来,耷拉着头不知该怎么开口。
许久之后,她沉了沉心,道:“如卿,我~~我方才那样做,是因为……”说到关键处,又卡住了,心里忐忑,七上八下。慕容玖厚颜无耻,贪色放肆了许多年,忽然发现其实她还是可以做一个羞涩内敛的姑娘的。
纪如卿添置木柴的手顿住了,看了她一眼,良久,淡淡道:“我明白。”
慕容玖猛然抬头,瞪大了眼睛:“你明白?”
纪如卿继续添木柴。火光映在他脸上无限的温柔:“你在崖上喊的话,我都听见了。”微微失笑:“云歌,你若还想着他,等朝中的事情一结束,我就带你去找他。”
慕容玖有些发愣,片刻,轻着声音重复:“找他?”
纪如卿点头嗯了一声,又道:“北缙与北朝一战在所难免,我可以把他的尸骨送回并州,到那时你……”说着,突然顿住了,没再说下去。
慕容玖的视线转向火堆,静默了良久才反应过来,急促问:“北缙和北朝一战,怎么回事?”
纪如卿沉吟了下,淡淡道:“我杀了宇文翌。”
慕容玖惊住了,宇文翌一死,宇文卓放松警惕,必然会有所行动。然而以他的心智和谋略,又岂是宇文康的对手?她不知道纪如卿此法是不是在逼北朝窝里内斗,然而冥冥中,她又恍惚觉得这件事跟她有关。
她心思有些混乱,艰难开口:“你……”低着头,手上揉搓着裙角。
纪如卿眸中倒映着火光,有些失神:“父亲一直希望我能安稳社稷,造福百姓。然而,人生在世,纵是圣贤也会被私欲左右。是我对不起爹,辜负了他的一番希望,也对不起北缙百姓,将他们陷于战乱苦难之中。”
北朝和北缙一战本就在所难免,他杀了宇文翌,将战事提前,北缙的胜算由此也减少了几分。即使如此,他也毫不后悔,与其让她被宇文康设计,陷落北朝,他宁愿在未来的道路上坎坷千万倍。
几个月前,中秋佳节,曾有人信誓旦旦的说——父亲的志愿就是在下值得倾尽一生来完成的抱负。
然而现在,他放弃了他的信念,放弃了他的抱负,也放弃了他的原则,只为保全一个慕容玖。
他可以容忍一个慕云川长住在她的心底,却不能放任其他的男人也觊觎她的一分一毫。在江山面前,他可能是一个英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然而在她的面前,他也不过是一个自私的男人罢了。
竹屋内暖色辉映,纪如卿和慕容玖合衣躺在榻上,盯着屋内跳动的火光发呆。良久,慕容玖翻过身,仰起头看着纪如卿,眼睛缓慢的眨着。
他的神色依旧平淡安详,暖得她的心也跟着一起安宁下来。慕容玖起身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怔怔的开口:“如卿,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顿了下:“我会好好的看着。”
纪如卿身子一僵,将她翻过去压在身底,对上她的眼睛,眸中无数的神色闪现而过。半晌,抿了抿唇,呼吸微喘:“云歌,最后一次,只想着我。”
缓缓合握上了她的手,俯身下来,墨发也垂了下来。一如前些天的长乐宫,夜色静好,缱绻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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