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摄影师有些担心地看着远方影影绰绰的山峦和树木,道:“导演,村子里的人说得没错啊!晚上确实有危险的!万一出了点事,我们能担得了责任么?”
“担不了!”导演咬牙道。夏昊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家里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和电视台闹得很不愉快。导演作为外景拍摄的主要责任人,被问责起来首当其冲,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我只能赌不出事!”导演发狠道。他对卫清溪没有感情,看到小丫头昏迷,不像夏昊会方寸大乱,只用了一瞬间就能想透其中的利弊。
下山很危险,但为了拍摄,冒险是值得的!夏昊此时充满气魄和担当,呈现在画面中的,不仅仅只是背一病弱幼女下山,还是煽情、催泪和正能量!这一段将彻底升华《变形记》的第一集,让观众震撼性地看到夏昊真正的一面。
“女的都别去!怕的也别去!剩下的都拿根棍子跟我走!要是遇到野猪,我们先顶上!”导演高声大叫道。一方面夏昊确实不能出事,另外也借此方式渲染危险性,节目播放时让观众更加提心吊胆,更感动于毫不迟疑就背卫清溪下山的夏昊。
夏昊直到现在都没有去深想利弊。他双手卡着卫清溪的腿弯,让小丫头稳稳地伏在他的背上。一步步地向山下走。月光被树叶挡住了,脚下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夏昊的脚时不时地会踢到石头。偶尔踩上松动的石头,脚下不由自主地就是一歪。夏昊往往要赶紧用手撑地,才能保持平衡。几次下来,他的手掌已经火辣辣的,应该破了不少小口子。
摄像师要扛着摄像机,围着夏昊绕圈,导演走在队伍的最后。人手很多,却没人提出要帮夏昊背一会。
夏昊也没有要求别人帮他,紧紧地咬着牙,背着卫清溪不断前行。
卫清溪很瘦,但不管怎么说,也有两袋米的重量。夏昊渐渐地踉跄起来,喘气声越来越粗,却一直坚持着前行。
他这不是在表演,也顾不上自己是在拍真人秀,前后左右的摄像机都视若无睹,各种算计全部抛之脑后。他代入了自己的感情,和真正的兄长一样,为出了事的妹妹心急如焚。
他渐渐地开始累了,本能地想休息一下,恢复些体力。可回头一看,卫清溪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夏昊大惊,连连呼叫卫清溪的名字,却都没叫醒卫清溪。
见此情景,夏昊哪敢停下歇息?双脚走得更急了,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呼唤着卫清溪。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通往镇子的马路。两辆吉普车已经等在了哪里,夏昊精疲力竭,在看到吉普车的一刹那,腿软得几乎再也抬不起来,差点站不住。他咬住牙,一步拖着一步,终于走完了最后一段路,将卫清溪抱到了车中。
等夏昊也坐到上了车,整个身子一下子就瘫在座位里,一动都不想动。膝盖、小腿、手肘、手掌各处都疼,夏昊却连伤口如何都懒得看。那些都不在乎,关键是卫清溪怎么样,吃晚饭时还好好的,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吉普车飞快地开进了附近镇子的卫生院。夏昊这时已经回复了一些力气,抱着卫清溪冲进值班室。前言不搭后语地求医生救这小丫头。
夜间值班的医生是个小老头。小老头看起来经验丰富,只是翻开卫清溪的眼睛看了看瞳孔,又掰开她的嘴瞧了瞧,转身打开医药柜,拿出一瓶药水和针管。
从药水瓶中抽去药水后,小老头就随手将药水瓶放在了桌上。
夏昊连忙过去拿起来看,只见上面印有“盐酸阿扑吗。啡皮下注射液”等字。他不知道这药做什么的,连忙问:“医生,这是什么针?没有副作用吧?”
“催吐药。是药三分毒,这种注射液的致死率大概十万分之五左右。”小老头说道。
“催吐……干什么要催吐?她怎么了?”夏昊焦急地问。
“食物中毒,大概是吃了没成熟或者成熟过头的野菜。这种事情经常发生。要先让她把那些东西吐出来。”小老头看了眼摄像机道。要不是节目组在场,他是不会解释这么多的。
“吃野菜……”夏昊瞪大眼睛。难道说,他这几天早晚吃到鸡蛋和白面,是因为卫清溪把自己的一份食物省了出来?
他一直以为节目组给卫清溪提供了一些生活上的援助……如果能再细心一些就好了,夏昊自责不已。
小老头这时卷起卫清溪的袖子,举起针管就要扎。夏昊连忙心疼地道:“轻点,别扎得太重了!”
“皮下注射,只能稍微扎深些。”小老头说着,斜着将针头扎入卫清溪的小胳膊。推完药水,小老头又拿来一个塑料脸盆递给夏昊道:“等个两三分钟,她就有反应了。你接好,别把这里弄脏。”
夏昊连忙点头,紧张地端着盆。
小老头吩咐完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离开值班室。导演连忙跟出去,谈费用和治疗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