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样的事情不止发生过一件,甚至往巧了想,当时那报道上所提的地方就是李正昌所住的这个小区,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李正昌还提了不止一次,他跟爱人最近住在老房子里。齐辰顺着这一点分析着,觉得可能八九不离十了——如果他们早就不住在老房子里了,那旧住处按常理可能已经租出去甚至卖出去了,很少有人就那么空在那里,还预备给自己撞鬼了随时回去住的。所以很可能这小区建成的时间并不久,他们也刚搬来一阵子,老房子还没来得及处理这边就发生了怪事,所以他们才又搬回去躲躲。那么现在这个老院子的幻象,包括这个院中的女人,可能是因为住处被占,所以缠上了李正昌。只是为什么偏偏是李正昌?而且不止一间老屋,为什么偏偏是这间所在的地方会有这样的怪事?一堆疑问在齐辰脑子里翻滚了一圈,带得他微微走了些神,等他回过神来,视线再次在那白衣女人身上聚焦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古怪的事情——那女人刚才明明已经慢悠悠地下了两三级台阶了,湿哒哒的脚步声响过好几声,为什么现在看过去,她却还站在楼梯中间,和齐辰不小心撞到鬼,那是出门没看黄历,只能自认倒霉。但是上赶着跑到鬼面前去给她看,那大概就是脑子有病了。很不幸地,齐辰觉得自己和龙牙现在就处于脑子有病的状态,当然,他是被逼迫的。那截晦暗的楼梯和那个轻飘飘的白衣女人离他们站着的地方不到十步,齐辰被龙牙拉着,即便心不甘情不愿地想故意拖慢脚步,也眼看着就要绕过廊柱离楼梯越来越近了。龙牙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手劲却大得出奇,拽一个清清瘦瘦的齐辰对他来说就跟丝毫不用费力气一样,还撩闲似的开口来了一句:“其实就算不看也能猜到,那时候既没照相也没摄影,能将这一院子的情景存留下来的,也就只有画了——”他这话说得没斤没两的,齐辰被他拉着又迈了两步这才反应过来,猛地刹住脚步:“既然能猜到了还拉我过来看什么啊龙组长!”龙牙十分贱地抬手朝上指了指,齐辰这才发现就算刹住步子,他们也已经站在那截楼梯之下了,而且最让他想自抽巴掌的是,他明知道龙牙此人有时候就爱撩闲干点混账事,他居然还傻乎乎地下意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眼看得他惊起了一身白毛汗——因为他站在楼梯底下抬头,恰好能和站在楼梯中间半颔首的白衣女人对个正着。而那女人……根本没有脸!齐辰:“……”卧槽!身为一个对惊悚恐怖电影不感冒的人,齐辰看过的惊悚镜头并不多,也很少去找那种刺激。以至于在身临其境的时候,都没有展开过联想,所以结结实实被这没脸的女人惊得整个人都朝后退了一步。然而他的手被龙牙拽着,龙牙站着不动,他就是想多退几步也退不了,只能瞪着眼睛白着一张脸默默抽着气。说是没脸,其实也不准确,因为毕竟还有个轮廓——那女人额头饱满下巴小巧圆润,整个脸型线条很好看,只是没有眉眼鼻唇,看起来就像是个刚捏好型的面团。这么近距离地看见个面团梳着温婉低矮的发髻,弱柳扶风地走在楼梯上,换谁也受不了!尤其这时候,上赶着来找刺激的始作俑者还凑过去看了眼,而后带着三分得意之色道:“看看,我说的没错吧,果然是画出来的,因为这女人下楼低着头,落笔的人便不用画她的脸了。”齐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有心想把这位不靠谱的非直属领导就地弄死在这里,可惜武力值差距太大,只得作罢。不过龙牙拽着齐辰来看鬼,也不是真的毫无目的上赶着来撩闲,他见齐辰脸色绿油油的简直快赛过韭菜地了,勉为其难地解释了一句:“我拉你过来,是为了看看这女人是不是真的一直在重复着一个动作,一点儿都不打折扣。虽然这也太显眼了,但是也保不齐呢……”最后一句话他是嘀咕着说的,齐辰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啊”地发出一声疑问。“咱们现在的状况呢,就是被封在这见鬼的地方了,大概也就跟这几天里每天晚上李正昌碰到的一样,只不过李正昌碰到的时候,这地方定时定点出现,每天跟打卡似的兢兢业业,日落而出,日升而息,对李正昌来说不过就是睡一觉起来扫两片花瓣的事情。但是今晚摊到我们身上,十有八九又是有心人设计的,基本就别指望天亮了它自己会收了,找不到出口可能一辈子就被锁在这里头,跟这没脸人一起耗着了——”齐辰瞥了楼梯上的女人一眼,抽了抽嘴角:“所以呢?”龙牙接着道:“所以要趁早找到出口,从这种地方出去有个关键,你也记着点,万一哪天你一个人的情况下不长心没脑子被弄进这类地方,也省得束手无策——”齐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龙牙,道:“我们现在两个人,也被弄进来了……”没脑子乘以二。龙牙顿时一脸蛋疼地看他:“你皮痒是吧非跟我提这个,想到老子的柄首就直搓火!”“……你继续。”齐辰默默闭嘴。“我刚才也跟你说过,这里之所以存在,根本在于被人以画的形式记下来了,画的特性在于静止,要从这里出去自然就要找关键的地方,而那关键的地方一般是破绽所在之处,也就是说是和这画性质相反的地方。”齐辰一听就明白了:“找违和的地方就成,画是静的,违和处自然就是动的。”龙牙点了点头。“那这个女人——”齐辰抬手指了指在台阶上不断上下的白衣女人,迟疑着开口。显然,这身形单薄的白衣女人是这个情境中动得最明显的一处了,只是齐辰刚说了半句就有些迟疑,因为这个白衣女人动得太过明显了,要真是破绽所在,那这破绽也太容易找了,谁下套把出口下这么明显?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