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无拖动的痕迹,但以死者所被之创,血流得太少。”吉温又走了两步:“况且,死者那模样,分明有搏斗痕迹,那一刀又是近身捅刺,而非砍杀,这些痕迹这里都没有。”
“那么第一要务是要找得杀人现场了。”韩朝宗捋须,然后看着叶畅:“叶畅,你怎么看?”
好在自己不叫元芳。
叶畅心中腹诽了一句,然后摇了摇头:“吉法曹所言甚是,某无甚补充。”
“人证呢,人证带来。”韩朝宗又道。
所谓人证,便是客舍的伙计,他半夜起床夜尿,便听得蛮人住的院子里有人声响。借着火光查看,影影幢幢看得不是很分明,但确实看着这些蛮人在扛着一个人。
“够了。”韩朝宗看了叶畅一眼,很不满意地哼了一声,显然,对这个被他看重的年轻人结交匪类是非常不快的。他鹰顾一般看着那伙蛮人,然后喝道:“本官给你们一个机会,说出凶杀现场,免得皮肉之苦!”
“人不是我们杀的!”这个时候,娓娘觉得事情越发不妙,她又看了叶畅一眼,见叶畅不为所动,当下咬牙:“我们是随这位叶郎君来的,若有事情,便是叶郎君指使!”
此时她想的便是脱身,加上暗恨叶畅置身事外,已经顾不得得罪了。
“倒会胡乱攀咬,看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问了一圈,见蛮人都一口咬定不知此事,乃为叶畅携来,韩朝宗怒了:“来人,上刑!”
顿时差役如狼似虎地扑了过去,当先便是冲向娓娘,叶畅咳了一声,小声道:“这个,怕打下去,他们胡言乱语……还是从长计议吧?”
“从长计议?哪有时间与这些蛮人从长计议!”韩朝宗哼了一声:“叶畅,后日圣人便要登望春楼,此地距望春楼甚近,某只有一日,须破此案!”
一日须破此案!
叶畅看了韩朝宗一眼,发觉韩朝宗神情严肃,并无半点说笑的模样。
而且韩朝宗还隐约带有忧色。
往深处琢磨,三日后的庆典,乃是李适之一派讨好李隆基的关键。韩朝宗与李适之的关系,无论如何也要站在李适之这一边,因此,就不能有任何事情影响到这次庆典。
叶畅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他知道李适之一伙自然不是李林甫的对手。
“一日破案,某却有一策。”叶畅低声道。
“哦?”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韩朝宗是知道他智计百出的,而吉温亦晓得叶畅言出必中。唯有方才与叶畅一起去迎接韩朝宗的霍仙奇颇为不快,瞪着叶畅:“休得口出大言!”
也难怪他如此,春明门属长安县,正是他这个长安尉所管辖,此事若是让韩朝宗交不了差,那么他霍仙奇第一个要丢官治罪。
“霍少府怎知我是大言?”
“若非大言,你可敢夸下海口,若不能今日破此案,便治你口出狂言之罪?”
叶畅听到这,顿时明白,这厮是想将责任推到他身上去。
他与韩朝宗关系比较亲密,若是责任推到了他身上,韩朝宗就不好深究他这长安县尉的责任。
如意算盘倒是拨得响,可惜叶畅虽年轻,却不缺少和人勾心斗角的经验,当下笑道:“若不能一日破案,自是有司之责,某一介布衣,蒙京兆不弃,垂询顾问,何罪之有?”
“霍仙奇!”见霍仙奇还待说什么,韩朝宗顿时怒了,喝斥了一声。
这个霍仙奇几无担当,发现出事之后,立刻就将事情推到他这边来,韩朝宗本来就对他不满。
“你说。”韩朝宗又对叶畅道。
“京兆原想如何审,便如何审,只不过将闲杂人等驱开就是。”叶畅道。
“哦?”韩朝宗心中有些不解,不过他也没有细问,当下驱散了来此看热闹的闲杂人等,然后便开始审问。
所谓审问,就是打板子,一顿板子下去,最先被推出来相貌最凶恶的那个蛮人给打得鬼哭狼嚎,但他口中,却没有得出任何有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