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谁,是虫娘……是虫娘自个儿要去的!”虫娘小声道:“父皇要责备,便责备虫娘!”
她维护叶畅,让李隆基不由得恼了:“以为朕不知么,一个叫叶畅的小子,朕已经遣人去缉拿了!”
他权术手段高明,用在小虫娘身上,岂有不成之理。虫娘顿时失声惊呼,然后跪倒:“实不干叶畅的事,是二十九娘私自出去寻他,阿耶,求阿耶饶过叶畅!”
这次她称呼李隆基不再是父皇,而是“阿耶”,相当于后世的“爸爸”,李隆基微微一愣,杨玉环揣测他没有深究之心,便伸手将虫娘拉起:“陛下,莫吓着二十九娘……陛下没有派人去,二十九娘,你只管放心。”
虫娘脸色惨白地站起,兀自瑟瑟发抖,她那副打扮,又这模样,当真是惹人怜惜。李隆基心中也不禁一软,他杀起儿子来虽然不手软,可待这些不威胁到自己帝位的女儿,倒还算是心慈。
“太真说的是,吓你的呢,说说看,这个叶畅……究竟有何领,让朕的二十九娘如此维护他!”
虫娘听他突然柔声说话,初时还有些不适应,见他脸上的怒意已经不见,取代的是微笑,虫娘才敢开口,慢慢将如何认识叶畅、如何与球赛胜者颁奖,叶畅又如何让玉真长公主给她送了什么干股,还替她准备身上的衣裳,设计了头上的发型。除了说自己与叶畅的关系,还特别提了,叶畅如今得韩朝宗信重,正在替韩朝宗准备西市挖池之事。
听到这里,李隆基不由得笑了。
张垍公报私仇,早在他预料之中,但这个叶畅,一个足球戏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连大唐明光铠陌刀军都出来了——还不能说他讲的没有道理,倒也是个人物。
能够写诗,不算什么,大唐诗人多得是。能玩出名堂,那可就少了,李隆基现在怠于政事,就喜欢玩,因此,他对这足球戏也不禁有了兴趣。至于替韩朝宗规划西市事宜,李隆基并不把当回事,只认为是虫娘私心向着叶畅,故为美言。
“那你这身衣裳和这发辫是何人为你制?”杨玉环觉得正事已经问完,该轮到自己了,便柔声向虫娘问道。
“是……亦是……叶畅……”
“这少年郎倒是有心。”听得这样,杨玉环不由有些向往:“这般衣裳,这般发辫……他大约是见过胡人服饰,故而想到?”
“唔,倒是有可能。”李隆基也甚是欢喜虫娘这模样。见惯了小公主们宫装正服,突然间看到这种打扮,倒是给人一种清新活泼耳目一新的感觉。他为人较为开明,而且自己也曾经荒唐过,故此倒没有板着脸教训虫娘,只是提醒道:“你穿便穿,却莫让那些老夫子们瞧见,他们瞧见了,少不得要在朕面前呱噪。”
“阿耶不……不怪罪虫娘?”
“怪罪自然是要怪罪的,西市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何等身份,如何能去那儿!”李隆基哼了一声,这件事情,着实让他有些恼:“那叶畅竟然敢带你在这种地方,少不得要受罚,你身边的内宦与使女……”
“阿耶,当真是虫娘的错,他们都不敢违抗虫娘。”虫娘哀声求道。
李隆基心中微微有些惊异:他子女中,多是推过揽功之人,犯了什么错,都是向太监宫女身上推的,倒是小虫娘,竟然会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他却不知,这是今日叶畅才教虫娘的。虫娘离开前,叶畅便问她,若是李隆基发觉她到了西市当如何去做,虫娘最初说的便是推给方才喝斥叶畅的宦官,却被叶畅狠狠教训了一顿。
得了叶畅礼物的虫娘,正满心欢喜,叶畅说什么就是什么,故此,此时便按着叶畅教的答了。
“是个好孩儿,有事情不往旁人身上推呢。”杨玉环在旁边又轻声说道。
“唔……既是如此,就不深究,太真,虫娘身边的人便交由你处置。”李隆基柔声道。
杨玉环脸微微一红,她在宫中,还是女道士身份,李隆基将人交由她处置,其实就是给她一种许诺。
如今后宫无主呢。
看着昂头望她的虫娘,杨玉环轻轻抚了抚这个孩子的头:这个孩子还年幼,或许能成为自己的臂助。
她琢磨着自己的打算,那边李隆基道:“虫娘身边的人可以放过,但是那个叶畅,总还得盯着……高力士,将李林甫与韩朝宗召来。”
虫娘心中顿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