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田两手垂在身侧,满面愧『色』:“小人无能,陈姨娘……怕是回天无力了!”
生孩子本就是个凶险的事,见了这个场景,许氏心里也有了准备,听了这话也不觉得意外,只问:“孩子呢,孩子能保住吗?”
“这个……难说。”
许氏把脸一沉,目光利若刀剪:“鹤年堂请了你来,莫非就是要你推卸责任的?我不管你有多难,大人和孩子,最少给我保一个!”
这是许氏聪明的地方。
明知陈姨娘已是不治,却不肯说出那句“保子弃母”,就怕事后遭人垢病,落个心肠恶毒的名声。
蔡田抬起袖子,擦了把汗:“如今的情况,若想保全孩子,唯有剖开陈姨娘的腹部,将孩子取出来……”
许氏手一挥,打断他的话:“我一个『妇』道人家,对医术一窍不通,别跟我讲这些废话!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最要紧是保住一条命。大伯回来,我对他也算有个交待!”
“可是,”蔡田额上的汗冒得更急,脸『色』更是涨得通红:“小人,小人从未施过剖腹术……这个,这个只是听人说起过。”
“意思,你做不到?”许氏面沉如水。
蔡田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请恕小人,无能为力!”
陈姨娘虽已活不成,毕竟还有一口气吊着,要他生生剖开她的肚子,取出婴儿,这跟要他亲手杀了陈姨娘有什么区别?
他这一生,从未遇过这种难题,光是想象,已觉得颤栗不已。
“姨娘~”青蒿在一旁听着,越发悲从中来,嘶声痛哭。
钱妈妈壮着胆子过去『摸』了『摸』陈姨娘的肚子,猛地抬头:“太太,得赶紧做个决断了!再拖下去,这孩子怕也挺不住了~”
“蔡大夫!”许氏大喝一声:“还不动手?”
“不,”蔡田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死命摇头:“我做不到!”[]毒妃狠绝色
“做不到也得做!”许氏说着,目光在房中扫了一遍,见床头搁着一把剪子,抄起来不由分说塞到蔡田手中:“快!”
蔡田身不由己,被推得踉跄往前靠近炕边,拿着剪子的手,不停地发抖。
“你要做什么?”青蒿猛地抬起头,惊恐万分地瞪着那把雪亮的剪子,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张开双臂挡在了陈姨娘的身前:“不准,我不准!”
“青蒿姑娘,”钱妈妈皱了眉,劝道:“你这是做什么?别挡着蔡大夫的路!耽搁了时间,万一小少爷再有个三长两短,你我谁也担待不起。”
“姨娘还没死,她还有气!”青蒿拼命摇头,哽着嗓子嚷道:“只要撑到二姑娘回来,就还有救!你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把她杀了……”
“我……”蔡田本就害怕,被她一番质问,几乎握不住手里的剪刀。
许氏其实心里也直打鼓,可她此时已没有了退路,冲钱妈妈使了个眼『色』。
“青蒿姑娘,太太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若不是没了法子,谁愿意做这种事?”钱妈妈叹了口气:“这都是陈姨娘的命啊~”
说着,指挥两个婆子上前架着青蒿的臂,把她拖出了内室不败战神。
“姨娘,我不走……”青蒿拼命攀着炕沿,终是架不住两个常年做粗活的婆子的力气,被拖了出去,她挣扎着回过头,凄厉哀嚎:“你们这样做,会有报应的……”
那声音撕心裂肺,仿佛全世界的悲哀,悲怒,都集中在她的喉间。
外面候着的婆子,丫环不知出了什么事,纷纷驻足观望,见她发鬓散『乱』,声嘶力竭,个个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