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微微一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儿个日子,有几个不长眼的下人当值偷懒儿,却让瑛二兄弟看到训斥了一番,又派人打发到我这里来处置。”
贾母听了了然,只说道:“那还了得,你得让他们知道知道规矩才是!”
“老太太放心,外面的这些琐碎,您就不要操心了,我都处理好了,如今啊,就看咱们瑛二爷满不满意了。”
贾瑛听了,也明白凤姐指的是哪件事,却不想让老太太听了烦心,故另作了一套说辞,他自然也不会点破。
“琏二哥可在家?”贾瑛向凤姐问道。
凤姐闻言,看向了一旁的平儿,却听平儿回道:“我过来时,正巧遇到二爷回府,这会儿应该在呢。”
贾瑛闻言,便欲转身去寻贾琏,凤姐见贾瑛一副正色,只当是又生了什么事,便问道:“可是又出了什么事,平日里也少见你去寻他?”
贾瑛停下脚步,想了想还是说道:“还是徐家那档子事,徐凤年同我与琏二哥素有些交情,正要与他说一说此事。”
“徐家的事?可是出了结果?我记得徐家的那位二姑娘,前几个月还到过咱们府里一趟呢,是个模样俊俏的,性子也不错。”凤姐闻言说道。
“可是在东府里见到的那位徐姐姐家?”一旁的探春好奇问道。
“正是她家,他兄长的案子出结果了,眼下就等宫里的消息了。”贾瑛点头说道。
“我听说,外面的人都在议论,说那位徐阁老与逆藩有勾结,是要抄家杀头的罪过,可是真的?”凤姐又问道。
贾瑛嗤笑一声道:“世人愚昧,哪里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徐遮幕身为当朝次辅,贵不可言,又何必去勾结一个不成大气的藩王?岂不是自掘坟墓?”
“那是为何?”探春出声问道。
“父不严,子不孝。他儿子胆大包天,背着他收受了湖广官员的贿赂,从那一刻起,便被脱下了水里,想出来都不可能,最后又被楚王派来的人威胁,帮他们做事,如今事发,可不就牵连到了家里。”
贾瑛一边说着,一边环视了众人一周,最终目光在凤姐这里听了下来,说道:“万丈高楼毁于蚁穴,圣人言‘约有四端:曰慎独则心泰,曰主敬则身强,曰求仁则人悦,曰思诚则神钦。’又言道‘慎在于畏小。’可叹,那徐凤延罔为读书之人,却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仗着自己次辅长子的身份,擅弄权谋,受贿敛财,却偏偏志大才疏,看不清局势,能有此结局,也就不难令人费解了。”
“那徐家会怎么样?”
贾瑛摇了摇头道:“徐凤延是不可能脱罪了,怕只怕,那处家门也保不住啊。”
“就没办法了吗?”探春又问道,众女也都看了过来。
“你缘何对她家的是这么上心?我记得你们也只见过一次罢了。”贾瑛好奇道。
却听宝钗在一旁说道:“瑛二哥却是不知,我们平日里与那位徐姐姐也多有书信往来,她的才学,便是我们也佩服的。”
“再者,同是女儿家,却遭此劫难,难免不令人欷吁同情,心生不忍。”探春也说道。
“有些事,人力不可为。”贾瑛摇头轻叹一句,方才辞了众人,出门寻琏二而去。
方才之所以在堂中说了那么些,不是贾瑛闲着无聊,而是想让众人以此为戒。
徐家的家门毁于徐凤延之手,可贾家呢?还有那个薛蟠,还有一众仗着贾家势的姻亲子弟。
只是才出了插屏穿堂,行至垂花门前,却见一个老嬷嬷在一个三四旬上下的媳妇儿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见了贾瑛,那媳妇忙驻足言道:“给瑛二爷问安。”只是她眼底里却带着隐隐的怨色。
贾瑛也只当寻常婆子,自也没太过在意,继续向外走去。
“原道是瑛二爷,我这老婆子却是瞎了眼,未能认得。”那老嬷嬷闻言也转了身过来,向贾瑛问道:“问二爷的好!”
“你是?”贾瑛疑惑问道。
却听一旁的妇人言道:“回二爷的话,这是我母亲,我是赖大家的。”
贾瑛面露恍然,原道是红楼里的第一嬷嬷,怪道穿着打扮都要比别人体面七分。
“您老康安!”
贾府风俗:年高伏侍过父母的家人,比年轻的主子还有体面呢。且如今又是在府里,他也不能在端着官老爷的架子,是以见了赖嬷嬷,贾瑛也要问一声好。
“赖得二爷记挂,老婆子身子骨还硬朗着呢。今儿却没想在这儿遇到了二爷,正巧老婆子也该向二爷陪个罪才是。”赖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弯腰躬身。
贾瑛急忙搀了一把,纳罕一声问道:“好端端的,您老给我赔什么不是?”
却听赖嬷嬷说道:“我家里那个不孝的,罔老太太和府里的老爷都信任他,让他做了管事的,却没想到下面的闹出那么大的丑事,岂不是辜负了家里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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