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谦大婚之后也就该过年了,各府里早在半个月头就忙活开了,只是今冬天冷,雪又多,街上喜庆的气氛也不如往年了。但这也只是寻常百姓家,像京中各高门大户依旧披红着绿,一派喜气洋洋之景。
年关也是各家宗妇主母最忙碌的时候,可沈薇却异常清闲,外有苏先生,内有莫嬷嬷,她乐得当起甩手掌柜。
年前,沈薇的二姐姐沈霜生了,生了一对小哥儿。本来太医都说了再有个十多天就差不多了,没想到这两只好似赶着要过年似的,提前就出来了。
沈霜早晨用罢早饭,在丫鬟的搀扶下还在屋里溜达了几圈,都还一点感觉没有。还把丫鬟们做的小衣裳拿出来看了一回,正说笑着呢,就觉得肚子疼了,不由啊的叫出声来,可把丫鬟们吓坏了,纷纷围上来问:“少夫人您怎么了?”
还是她身边的嬷嬷有经验,道:“少夫人这是要生了,赶紧去请夫人和稳婆。”她一边扶住沈霜,一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丫鬟做好准备工作。烧热水,准备赶紧的布巾什么的。
娄氏来得很快,跑得气喘吁吁的,“怎么就发动了呢?不是说还有十多天吗?”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稳婆,这是早就备下的,一直在院子里住着呢。临近年关都没有放她们回家去,就生怕沈霜发动了找不着人。瞧,这不就赶上了吗?
其中一个稳婆便笑着说道:“这妇人生孩子哪有个什么准时候,少夫人怀的是双胎,提前一些也是有的。”
娄氏点点头,忍着心中的慌乱,亲自扶着沈霜进了产室,安慰她道:“霜姐儿别怕,女人都得要过这一关,你身子骨好,养得也好,胎位也正,一定能顺利生下来的。娘在这屋里陪着你,咱不怕哈!”把儿媳送到稳婆手里她便在一旁垂目念起佛来。
说实在的,作为婆婆能进产室陪着儿媳生产也是不多见的了。大多数的婆婆也不过是在外头等着,还有那极少数的婆婆,不过来瞧上一眼就转身回院子了。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娄氏念佛真起了作用,沈霜这一胎生得倒还算顺利,前前后后用了两个多时辰。连稳婆都连连恭喜,说少夫人命好,就没见过双胎有这般顺当的。
娄氏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大红襁褓,瞧着鼓起劲啼哭的两个乖孙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一叠声地大声吩咐,“赏,厚赏!”不仅后赏了稳婆,阖府上下的奴才,尤其是服侍沈霜的丫鬟婆子们,人人有份。
接了喜讯的忠武候夫人许氏,乐得直念佛祖保佑,当下就吩咐下人备礼,也不顾已经到了下午,直接就去尚书府瞧她闺女跟两个外孙子了。
洗三这天沈薇作为姐妹自然是要去的,她瞧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婴儿,觉得可不可思议了。她伸出手指头戳戳熟睡的婴儿的小脸,软软的。许是感觉到了,那小婴儿的头动了一下,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又继续睡。
沈薇瞧着可新奇了,刚想再戳戳,被便是的沈樱拦住了,“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别弄醒了小哥儿。”
沈薇这才讪讪地收回手,问她二姐姐,“取名字了吗?”
沈霜靠在床头,收回盯在两个儿子身上的目光,笑着道:“还没呢,先大哥儿、二哥儿这般先叫着,大名祖父他老人家正想着呢。”因为是双生子,府里格外看重些,取名权直接就归了许尚书,别说孩子爹,就是孩子祖父都没捞着。
沈薇点点头,把给孩子的礼物轻轻放在襁褓边上,项圈,长命锁,手镯,脚镯,小巧精致,上面刻的全是祥纹,且全是金的,除此之外还每人给两套细棉布的小衣裳。当然私底下沈薇还给她这两个小外甥每人五百两银子的见面礼,这般大手笔的也没有谁了!就是娄氏知道了也只有咋舌的。
不过让沈薇惊讶的是沈雪的变化,前些日子沈谦大婚,沈薇陪着姑母和表妹说了会话就去了她祖父的院子了,沈雪去的迟一些,两人没有碰面。
这次在尚书府见面,沈薇简直都要大吃一惊了,短短几个月沈雪就像换了一副模样,整个人瘦得特别厉害,两颊深陷下去,颧骨高高凸起,上着浓妆,整个人瞧上去凌厉而透着阴沉的郁气,看人都阴仄仄的,说话也阴阳怪气。
沈薇不由皱眉,捅了捅边上的沈樱,“她这是怎么了?”这些日子她的精力都放在徐佑和祖父的身上,还真没关注其他。
沈樱叹了一口气,附在她耳边道:“还能怎么着,小产了呗!”
沈薇更加讶异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说?小产,身边跟着一群丫鬟婆子,怎么还能小产?”
沈樱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沈雪,脸上满是无奈,“就上个月的事,她们家,咳,那个什么表小姐不是给五妹夫做妾了吗?”
只稍稍提了一句沈薇就立刻明白了,听大伯母说那个叫赵菲菲的表小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费尽心思做了卫瑾瑜的妾室,可不会安分守己的。沈雪说白了就是个窝里横的,脾气又暴躁,怎么会是赵菲菲的对手呢?瞧瞧,这不是吃亏了吗?
“卫瑾瑜呢?永宁候府就没给个说法?”沈薇虽不会上赶着去替沈雪出头,但心里到底有些不乐。
“能有什么说法?听说是五妹妹教训妾室自己摔了一跤小产的,即便是惩罚,也不过是禁足,抄经罢了,过上三五个月就放出来了,那是五妹夫的亲表妹,还能真的打杀了?”沈樱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不满和嘲讽。
沈薇紧抿着唇,心里对卫瑾瑜的印象更差了。就这么个货还能中了解元,老天真是瞎了眼了。连自家后院都理不清还想做官?别祸害百姓了。
沈雪也是的,不是挺能耐的吗?吃了这么大一亏就这么认了?沈薇都要被她气得肝疼了。她看不上她是一回事,可她们身上有同样的烙印:沈家女!若是她遇到这事,她才不管什么表小姐不表小姐呢,先把她弄死再说,一命抵一命,这才叫公平!反正娘家势大,永宁候府敢吭气不?
还不如不知道这事呢,沈薇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回府后拉着她家大公子威胁了半天,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你丫的要是敢纳妾,我就打断你的腿!
徐佑是又好笑又无奈,只好以实际行动来堵住她嘚啵嘚啵的小嘴。
转眼就到了除夕,沈薇和徐佑都是需要去宫中赴宴的。说实在的,沈薇真心不大想去,大冷的天,还得穿着郡主品级的大衣裳,戴着沉重的首饰,顶风折腾到宫里去。宫里的饭菜又不比府里的好吃,听说还都是凉的,哪里有窝在府里舒服?
沈薇不乐意去,可乐意去的人可多着呢,能有资格去赴宫宴的无不是品级够的,那些低品级的无圣宠的,想去还去不了呢。能去宫中赴宴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哪里会是冲着那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