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咬了咬嘴唇,半天才道:“母妃让儿媳敬茶,连个蒲团都没有,这不就是不喜欢儿媳吗?”抿了抿嘴,用湿漉漉怯怯的眼睛窥了晋王妃一眼,又道:“儿媳未出阁时听人说,有那等恶婆婆专门会在新妇敬茶的时候刁难,什么敬的茶是滚烫的水,什么不放蒲团让新妇跪在地上,什么在蒲团里装上碎瓷片和尖针,什么假装手滑没端住把茶水泼在新妇身上。”
沈薇越说声音越是发抖,一副害怕不已的样子,“母妃,母妃,儿媳知道自己笨,您别嫌弃儿媳,儿媳会好好孝顺您和父王的。”说着,她扯着晋王妃的袖子,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了,哭得可伤心了。
在场的人除了徐佑嘴角微不可见地翘了一下,其他人看沈薇的目光都像看怪物一样,就这么直愣愣地把想法都说出来,这人是傻呢?是傻呢?还是傻呢?
四公子徐昶更是一口茶喷了出来,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瞅着他这位新大嫂,然后乐了。都说他是个棒槌,看来这位新大嫂比他还棒槌啊!
晋王妃的脸都黑了,却还得作出慈爱地样子安慰沈薇,“瞧把佑哥儿媳妇吓得,都是母妃的错,是母妃疏漏了——”
话才刚开个头,一旁的华云就跪下了,“大夫人,这不关王妃的事,王妃一早就交代过奴婢了,是奴婢一时疏忽给忘了。大夫人啊,都是奴婢该死,您惩罚奴婢吧。”
“这,这是做什么?”沈薇惊吓地朝后退了一大步,“你,你快起来。”她手足无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求助般的望向晋王妃,“母妃,这是您身边得力的大丫鬟,您快让她起来吧。”
这下晋王妃不罚华云都不成了,“平日里看你挺机灵的,今儿怎么这么疏忽?本妃今儿若是不罚你,大公子和大夫人那里也交代不过去。来人,拉出去,打五板子,革三月月钱。”
徐佑眼神一凝,直接就把来拉华云的人踹一边去了,“母妃要罚奴才回您的院子再罚,今儿是儿子新婚头一天,别在这儿给儿子添堵,晦气。”
沈薇也忙跟着求情,“母妃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她已经知道错了,改了就是了,不用再罚了吧?即便罚就罚月钱好了,动板子打坏了还不是母妃心疼?”
晋王妃差点没闭过气去,这个该死的贱种居然说她晦气!“既然大夫人都给你求情了,还跪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起来站一边去。”晋王妃满肚子的火找不到地方发泄,只好迁怒道华云身上。这种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感觉可憋屈极了。
华云忙不迭地给沈薇磕头,“多谢王妃开恩,多谢大夫人。”颤微微地站起身缩到后面去了。
“看吧,你这孩子就是心思重,不过是下人的疏忽你就想了这么多,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啊!”晋王妃深吸一口气,对着沈薇露出一个慈爱的笑脸。
沈薇这才破涕为笑,红着脸小声道:“都怪儿媳胆子小,错怪了母妃,母妃不嫌弃儿媳就好。”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晋王爷不耐烦了,“行了,赶紧敬茶吧。”佑哥儿媳妇也太胆小上不得台面了吧,光长了一副好面孔有何用?但他也只是这么一想,随即便抛到了脑后。
“王爷说得对,敬茶,赶紧敬茶。”晋王妃附和着说道。
蒲团早就被施嬷嬷摆了上来,茶也换了一杯。沈薇跪在蒲团上,双手恭敬地把茶杯递了过去,“母妃请喝茶。”
“乖!”晋王妃高兴地接过茶杯,揭开盖子喝了几口才放在桌上,和蔼地说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佑哥儿脾气不大好,你多担待一二,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的,我跟王爷就放心了。缺了什么,或是有什么不懂的就来寻母妃,母妃给你做主。”
她给沈薇的是一套头面,镶蓝宝石的,上头还带着一小撮孔雀翎,一瞧就知道价值不菲。
“多谢母妃。”沈薇恭敬地接过递给身后的丫鬟,又从梨花手上取过她孝敬的礼物,略微不好意思地道:“母妃身为亲王妃,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儿媳人笨,也想不出该孝敬母妃什么好,就亲自动手做了一双鞋,虽不好,但是儿媳的心意。”
这是一双绿底金纹的绣鞋,鞋面上缀着大颗珍珠。手艺说不上多好,但也不算差,针脚倒是细密。晋王妃拿在手里瞧了瞧,赞道:“佑哥儿媳妇有心了,母妃很高兴。”
沈薇心道:你高兴个屁?嘴角都耷拉下来了叫高兴吗?不过你不高兴就对了,姐高兴呀!一双鞋子换了套昂贵的头面,值了!
“母妃不嫌弃就好。”沈薇的脸上是满满地笑容。
接下来就轮到给晋王爷敬茶了,沈薇双膝跪下,双手举杯过头顶,“儿媳敬父王茶。”
晋王爷接过茶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拿出一个红封扔在托盘上,干巴巴地说了句,“好生劝导佑哥儿,好生过日子。”
“是,儿媳谨遵父王教诲。”沈薇的孝敬依然是一双鞋子,只是颜色不同罢了。晋王爷也不在意,示意身后的长随收了。
接下来的见礼就不需要沈薇跪了,因为都是比徐佑小的。
本来新妇头一天给长辈敬茶见礼是非常隆重的,宗族中许多长辈都应该在。可晋王府是皇室,宗亲太多了,若是都来,厅堂里都坐不下,便索性都不请了,反正以后会有的是机会拜见。
“这是二弟和二弟妹。”徐佑领着沈薇站在徐烨夫妻面前介绍道。
徐烨和吴氏先给徐佑和沈薇行礼,“见过大哥大嫂。”吴氏打量着沈薇,不由暗叹大伯子艳福不浅,这位大嫂的容貌可真是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