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灵听闻宝车将至,手捧牵红,步出大门,刚一出门便听见这番高谈阔论。
她掏了掏耳朵,“谁人竟这般言辞不雅,声音嘶哑如老鸦,呱噪至极。全安,速速命人赶出去。”
群官按礼立于王府外,皆着朝服,按礼分列而站,等待王妃至而朝拜。
众人此时见到身着公主命服的宋灵皆是一惊,人人皆知宋灵与宋暮的关系素来不睦,却未曾想到今天宋灵竟会亲至婚礼,愿意作为礼宾者迎亲送往。
守在一旁的禁军立时上前钳住了苏尚玉的胳膊。
苏尚玉奋力将胳膊往外抽,“岂有此理?!我可是少傅!”
本朝不如前朝,少傅是虚职,无实权。
除了教授皇子读书没有其他的官务。
如今皇子都已经成年,少傅更是连那最后一点官务都没了。
全安陪着笑对宋灵说道:“公主。您瞧瞧,那可是苏尚玉,苏少傅呀。”
宋灵与宋暮年龄相仿,按理来说,应该一道求学。
偏偏这位苏夫子自矜才学,迂腐之极,不愿教女孩读书,便作罢,只教皇子读书,专授《左传》。
圣人为此特意给宋灵远道请来了几位名家。
苏尚玉对着宋灵和她的伴读南欢本就很有些成见,几乎是一找到机会就要在圣人面前说上两句‘公主骄纵,继续放纵,恐成大祸’之类危言耸听的话。
幸好也就两年,教完左传,就再未在宫中见过这位少傅。
没成想就那么两年的授课,就能让这些年来苏尚玉在宋暮这里摆一摆师长的谱。
世人重孝义,哪怕是皇子也要守尊师重道的规矩。
但苏尚玉在宋灵这里可算不上是师长,说话自然不必客气。
宋灵冷眼瞥了一眼苏尚玉,冷笑一声,“原来是苏少傅。多年没见,您怎么还是少傅?”
苏尚玉一张脸涨得通红。
这算是戳在他的命门上了,明明少有才名,年少时也有一番宏图大志,但一辈子能拿出来说的便也只有一个少傅,再无寸功。
唯一能够拿出来标榜的就只剩下姓氏门第。
鼓吹之声由远及近,宝车已停在街口。
人声一静,南欢望着眼前的百官,目光划过他们面上,眼见着如出一辙的错愕,再见宋灵,唇边的笑容不禁更真切了一些。
宋灵瞧着南欢这般盛装,眼眶微酸,快步上前递出一只手。
群官压下各异的心思,俯身跪拜,“臣等奉制,率职奉迎。”
南欢一只手搭上宋灵的手臂,缓步走下宝车,目光瞥向唯一未曾跪下,即使被禁军压着肩膀也不愿意下跪的苏尚玉。
“苏少傅,为何不跪?”
苏尚玉眼见着从宝车走下的女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怎么,怎么会是你!怎能是你!”
男人的声音远远传来――
“怎么能不是她,只能是她!”
斩钉截铁又不容置疑,再熟悉不过的口气,这话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苏尚玉脸上,他神色变幻。
南欢抬眸看去,正对上宋暮漆黑幽邃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