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后悔家道中落后嫁到北京来,后悔嫁给谢川,后悔……生了她。
她的生命里竟然只剩下后悔。
她脆弱得像一朵被风雨摧残的花,脆弱得不像一个母亲。
紧接着,谢昳又想到谢秋意去世之后,谢川对她的严厉和冷淡。
她记起了碧海方舟谢家的别墅里,曾经一夜又一夜跪过的佛堂,那个蒲团被她跪到发白。
谢昳闭上眼睛,除了小腹坠痛之外,喉咙以下的地方酸涩得不像话,她在这一刻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我怀疑,这种怀疑源自于血液,源自于对于原生家庭的恐惧。
她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好好养大这个孩子,刘梦没有做母亲的勇气,也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那她就能吗?
她自诩坚强,但再明白不过自己其实骨子里也是个懦弱的人,否则在美国的那五年里,怎么会在撑不下去的时候一次又一次想到过自杀。
还有谢川。
谢昳对谢川的感情很复杂,她曾经怨恨他,但终究明白了他的不容易和两难,她虽然已经释怀,却仍然心有余悸。
她出生的时候,谢川肯定也是开心的吧?
可后来因为刘梦和谢秋意,他难以控制地迁怒过她。
那么她自己呢?
她就能保证以后一直爱自己的孩子吗?
……
这天晚上江泽予回来得很晚,公司有个简单的应酬,他稍微喝了几杯酒。
成志勇开车送他到门口,他在玄关换了鞋子,看着房子里暖黄色的灯光,心里突然软得不像话。
择优刚刚创办的时候,他和纪悠之经常应酬,就算手里有硬技术,也得对投资人点头哈腰,喝到在卫生间里吐血,然后垫一颗胃药继续喝。
当时他还住在租来的公寓里,每次喝得烂醉之后回家,家里总是冷清又黑暗。
那会儿他的眼睛也刚做完手术,情况不太稳定,经常在玄关还没够着电灯开关就摔得鼻青脸肿。
那个时候没觉得有多惨,只觉得麻木,但现在对比起来却实在是佩服当时的自己,那种狗日子到底是怎么熬下来的?
他现在有了家,他的小妻子在家里等他。
江泽予走上二楼,客厅里,他的小妻子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一个节目,眉头皱得紧紧的,非常严肃的模样。
连他上楼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江泽予走到她身边坐下,一把抱住她,女孩子身上的柔软和温暖的香气让他觉得醉意更深了。
江泽予没忍住,用脸蹭了蹭她的脖子,嘴唇贴着她的颈动脉,感受着温热的跳动。
谢昳把电视声音调小,问他:“你喝酒了?
我去给你煮点醒酒茶啊?”
“不用,没喝多少。”
江泽予又蹭了蹭她的脸,在她脸侧亲了又亲,咕哝道,“在看什么?
我陪你一起看。”
谢昳僵了一下,扁了扁嘴道:“没什么。”
她直接把电视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