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沉沉的天空中,偶尔炸起一两记雷音。淅沥沥的小雨,将莽莽丛林冲刷得一片翠绿。
林中弥漫着雨水草木的清香,偶有一两只小兽,在雨帘中仓惶地窜过,溅起朵朵泥花。
叶飞站在山洞口上,仰头看着洞前的大树。树上有个大鸟巢,一只体型庞大,通体火红的雌鸟窝在巢中,张开两翼护住巢中的雏鸟,替它们遮风挡雨。许是察觉到了叶飞的凝视,雌鸟张开红红的尖喙,冲他啾啾叫了两声。声音虽然婉转清脆,却有几分凌厉警告的意味。
叶飞笑笑,那笑容分明有几分忧郁。
密云,细雨,斜风,春雷,兽吼隐隐,鸟鸣啾啾,群山莽莽,丛林苍翠。
一只雌鸟,尽心护翼着幼雏。
听着那啾啾鸟鸣,叶飞忍不住恍惚了。
有点小忧郁,有点小纠结。有点怀念……上辈子的父母。
没错,只是怀念,而不是牵挂。因为他上辈子的父母,已经用不着他牵挂了。他们早就去了地球上每个人终究会去的地方。
幸福的童年时代……孤苦的少年时代……找不到生活目标,寂寞如雪,浑浑噩噩,没心没肺,玩世不恭的青年时代……如浮光掠影,一一自眼前闪过。叶飞嘴角微动,苦涩地笑了笑。
前世死时淡定自若,并不是不怕死,而是觉得死了也无所谓。反正已经无人为他流泪。
直到死过一次,附体复活后,他才惊觉死亡的可怕,生命的可贵。倘若父母在天有灵,也绝不会愿意看到儿子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所以他在重获新生之后,变得非常积极。
虽然父母给他的肉身已死,但他仍然可以用父母给他的“叶飞”这个名字,“叶飞”这个灵魂,好好地活下去。
如此,才对得起父母的在天之灵。
正恍惚时,身后传来慕小凰的声音:“飞儿,堵在洞口摆姿势很有意思吗?还不快过来吃东西!”
叶飞回头,看了看正在山洞中做烧烤的慕小凰。篝火上方,支着几根硬木搭成的架子,一只肉色雪白的妖兽,已经被烤成了金黄。油脂滴在火里,发出滋滋轻响。勾人馋虫的异香,已弥漫了整个山洞。
叶飞深吸口气,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又笑了起来。
这一次,他笑得很开心。
今生成为童子,降临杀场之中,尸横遍地,血流成溪。本无自保之力,随时可能横死,正惶惶时,就遇上了这位能护翼着自己的少女。
这是他的大幸。
今生能遇上这样的幸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纠结啊忧郁啊,统统丢到一边去。好好活着,好好把握今后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进洞前,他又回头往那树上看了一眼。护雏的雌鸟仍在叫着,看着他的眼神,仍然凌厉警惕。叶飞笑了笑,伸出右手,指尖上绽出一抹土黄色的微光。
微光一现,那雌鸟的叫声变得更加急促凌厉。它自巢中站立起来,扬起双翼,脖颈翎毛蓬起,作势欲扑。
叶飞笑着,屈指一弹,微光激射而出。
“啪!”一声炸响,一蓬血雾在雨中飘散。
一条斑驳大蛇,扭动着没了蛇头的蛇躯,自树上摔下。
火红的雌鸟看了看大蛇,又看了看叶飞,蓬起的脖颈慢慢放松下来,又蜷回窝中护住幼鸟。嘴里仍啾啾叫着,叫声却轻柔缓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