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过无数个见面的可能,想到了陛下在敌营何等艰难,可能被瓦剌羞辱,嘲弄,甚至失了体面……
可他万万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一幕……
瓦剌人,什么时候这么懂礼了。
于是帐内出现了极其滑稽的一幕:面对朱祁镇,瓦剌人恭恭敬敬行礼,显得很有礼数。
反倒是身为明人的季铎,愣在当场,没有动作。
跟在朱祁镇身后的井源极为不满,威严呵到:“大胆,身为大明官员,见陛下为何不拜?”
季铎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俯首拜下,说道:“臣,大同前卫指挥使季铎拜见陛下,圣躬安。”
“朕安,朕安,都免礼起身吧。”
朱祁镇亲自将他扶起。
季铎鼻子一酸,不知道是何缘由,居然湿了眼眶,有些哽咽道:“陛下,陛下受苦了,都是臣等无用,臣等无用……”
一个七尺高的汉子,居然说哭就哭了出来。
“哭什么?”
朱祁镇皱眉,十分不满,言语颇为严厉:“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更何况你是我大明武官,哭哭啼啼,如同妇人一般,难道要让别人耻笑不成?给朕憋回去。”
“是,是,是,臣,臣知罪,请陛下恕罪。”
季铎一副小鸡琢米一般。
接着,在季铎震惊的眼神中,朱祁镇一副当仁不让的模样坐上了主位。
“季铎,朕问你,你可给朕带来什么?”
朱祁镇发问到。
季铎有些意外,他本以为陛下最先会问的是京师的情况。
不过季铎立马反应过来,连忙答到:“回陛下,朝廷有令,陛下所需,皆由山西布政使司负责,待之后户部专运于山西。
臣此番前来,除了之前交代的两万两白银以外,吃穿用度,还有各位公侯们给陛下预备的体己东西,全都在这了。
对了,还有娘娘担心陛下受不了这塞外苦寒,特地差人从京师送来御寒衣物,还望陛下保重龙体。
这是单子,还请陛下过目。”
季铎毕恭毕敬呈上,大同不比京师富庶,这些,可是花了不少功夫。
朱祁镇将单子放在一边,手悬在半空。
很显然,他对季铎的话有些不满,“朝堂有令?谁的令?户部为何不拨银子?”
季铎不敢隐瞒,“乃是太后娘娘和郕王监国殿下下的召令,说是户部一时间准备不及,只得先让山西当地……”
砰的一声,巴掌重重落在桌上,单子跌落在地,吓得季铎心都要蹦出来了。
朱祁镇少有失态,咬牙切齿道:“这个庶出子想要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