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土匪的模样打扮都差不多,柳建辉表情肃穆,他环视一周,朝着其中一人拱手道:“不知诸位拦住我们是为何意?敢问当家的尊姓大名?”
被柳建辉称为当家的那人眼睛一眯,心中暗道一句“厉害”。他们一行人穿的差不多,这个当官儿的眼睛倒是个亮的,竟然能认出来自己是这群人的头领。
“这位官爷好眼力!”这人手中提着一把大刀,他粗犷地大笑几声,用刀指着四周道:“如您所见,咱们这些人都是没家没亲人的,聚在一处,只靠着平日那些过路的老爷留下口粮才勉强度日。现如今天冷得很,兄弟们不经饿,见官爷您带着这么多粮食,不免有些红眼。兄弟们人多,这些粮食还要官爷全部留下才是。至于我的名字,倒是平平常常没什么名头,官爷不听也罢。”
这人说话的时候神情倨傲,前来拦路抢粮,竟然被他这么冠冕堂皇地说了出来,柳建辉带着的一种官兵约莫六七十人,皆是警惕地盯着这些人数相当的土匪。
一个柳建辉的亲随在他耳边道:“大人,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咱们要不要……”
这是要杀上去的意思。
柳建辉的目光从这些土匪身下的马匹一扫而过,目中精光一闪,给了亲随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他朗声道:“既然这位仁兄知道我们是朝廷中人,为何还要来抢夺粮食,这可是北地战场上,我大周近万数好男儿的口粮,若是让他们挨了饿,影响了战事。我大周,怕是要有数不尽的百姓挨饿受冻了。”
柳建辉一边说着,目光一边扫过这些土匪的面容。见他们听他说到这里,面上竟然没有一点犹豫之色。再瞧瞧他们的手和鞋子,一点也不像是土匪应该有的,柳建辉心中有了计较。
“我们可管不了那么多!”那土匪首领哼了一声,又放缓了声音道:“看来这位官爷也是心中想着老百姓。这样吧,只要你将这里的粮食全部留下,那我们就不动武器,好说好散如何?”
柳建辉身边的亲随气得直咬牙。想吞下全部的粮食?真是好大的胃口!方才他们运过黑水河的这些粮食,是准备送到北地的五分之一。若是这些粮食被土匪抢了,那北军的兄弟们吃什么!他们这些送粮人的脸面何在?还好……
“既然仁兄听不进劝,那我也不费口舌了。”柳建辉的眼睛闪闪发亮,他唇角勾出一抹笑意来,吩咐道:“邹放,将麻袋子划开,让这位匪爷瞧瞧我们运送的东西,要是他看得上眼,送他几麻袋也不为过嘛!”
那被柳建辉称为“匪爷”的人面色一变,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的目光在那几十辆板车上看了看,这才发现有些不对。怎么着些板车的车辙痕迹如此之浅?
这时,那站在柳建辉身边的亲随邹放。拿着从腰间抽出的小刀,走到最近的一个板车前,用小刀划开了放在最上面的一个麻袋。
“刺啦”一声,麻袋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又黑又黄的东西来。
黑的是黑棉,黄的是稻草。
邹放咧嘴笑道:“这位匪爷,您别小瞧了这些黑棉稻草,如今只是被我们故意弄得湿了,拿回去回家晒晒。还是可以当作御寒保暖的东西的。您是想要几袋儿啊?”
那土匪头子脸色剧变,他盯着那些麻袋。脑中轰隆隆响着,心中暗道不可能。这一路上。一直派人盯着他们,他们是什么时候换了麻袋?这些黑棉又是什么东西!拿给最穷困潦倒的人家做棉絮,他们也是不屑要的!柳建辉这厮竟然有这么好的算计!
“邹放,让兄弟们都赶紧过来吧,到底还是人多胆气大些,至少遇见匪类,也能跟着高声呛两句不是?”柳建辉笑眯眯地吩咐道。
邹放应了一句“好嘞”,从怀里拿出一个什么东西在手里摆弄了两下,那东西竟然“嗖”地一声冲上了天空,在天上爆炸开来,发出很大的响声。这动静,恐怕黑水河对面的人都能听清楚了。邹放的动作极快,待这些土匪反应过来的时候,空气里已经略带了些硫磺的味道。
土匪头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用衣袖捂住了口鼻,只怕这空气中会混着什么害人的毒气。同时,他心中大奇,什么时候,已经有了这么厉害的东西出来,军队里江湖中用来作发信号的东西向来不好用,哪里能蹿得这么高,响得这么大声?
眼瞧着信号发出去了,柳建辉暗赞阿薇给的东西好用,他越发心中安定,笑呵呵的跟土匪头子道:“不用紧张,这烟雾里没有迷药的。不过再过一会儿,我的属下们可就要到了。这位匪爷是做何打算?是要跟我们分几麻袋黑棉回去呢,还是……”柳建辉说道这里,他面上的笑容一收,眼睛里迸发出寒意来。
“还是跟我细细说说,是什么人叫你们扮成土匪来劫夺军粮的吧!”
他这话音一落,这六七十人的匪徒中,就有人的脸上露出惊慌之色来。
抢夺军饷军粮可是死罪,他们本是奉命扮成土匪来抢夺的,只要成功抢了去,就是一桩无头公案,柳建辉必定吃不了兜着走。没想到这个柳建辉不仅放出了信号叫来援兵,竟然还认出他们不是真正的土匪!
这时候,密林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听声音,来人差不多得有两百人!那“土匪头子”面色又是一变,见柳建辉没有开打的意思,咬了咬牙,一挥手上的大刀,调转马头就跑。这林中的“土匪们”,竟然一瞬间跑了个没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