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女子是水做的,我却从未想过自己也有如水柔情的样子。精致的珍珠贝帘外是粼粼波光,斑斓的珊瑚奇花布满亭殿之外。我一向是不大在意这些的,战场嗜血刀光剑影我以为自己早被鲜血洗去了女儿柔肠,直到百年前我遇见了他。
金线刺绣的纹样在白云锦上有致舒展,我摸着那缕缕细腻凸起的纹样只觉无比安心,身下的鲛尾忍不住更紧地缠住他。
这里是东海龙宫最隐蔽之处,我同他这样亲密地贴着谁也不知道,我像怀揣了秘密一样心中溢满窃喜与几分洋洋得意。
“嗯”他闷闷哼了一声却语中带笑,狭长的眼里含着慵懒低低在我耳畔呵着气,“师父,你这算是在罚我么?”
双手撑在床侧我在他身上支起身子竟觉得有些吃力,尾巴不紧不慢地轻拍着他的腿半眯着眼恹恹地看他:“你父王将你托与我本就是让我教导你的,难不成……你有意见?”
“父王若是知道你于床弟这番教导我的定是高兴极了,”我将手搁至他的脖颈慢慢收紧纤细的手指,眼见半透明纤薄的指甲一寸一寸没入他的皮肉。
“嘶,师傅。”他忍不住低声叫唤,脸上仍然没几分正经模样。他的手在我腰间摩挲将我按得更贴近他,两具身躯极是契合。细密绵长的吻落在我的耳廓然后翻身将我压下,字句破碎而急促,“师傅,你得再教教我。”
我一向自持冷静理智,也厌烦龙宫中莺莺燕燕那等弱不禁风脂粉臃肿。可男女之爱竟是这般令人疑惑的一件事,此时此刻我已失去了所有气力只能任由他摆布尾巴软软勾着他。我以为我早在炼狱般的战场被耗尽温柔。
他愈发急切了,我觉得意识都快被抛到九霄云外去只有不断嘤咛。依稀模糊间,我听得他说:“凡水,待我拿到王权,你就是这东海后主。”
我怔住。
覆三千的资质我是最清楚不过。短短百年内他的修为就越过我去,睥睨东海。甚至能与庇佑这方海域千年的仙君长佥一战。龙王有四子,不论从修为、野心、计谋还是六界人源脉络来说覆三千的确是最合适的,这片东海确迟早是他的。
至于后主么,我的确从没想过,我与他这般令人诟病的关系定是不能善终。也许待我助他登上东海至高的王位之时,今生缘分便是该结束的时候了。我不善言辞,更是对甜言蜜语嗤之以鼻,只盼我不在他眼前时他还能记得我的好。
我已厌倦了征战杀伐,亏得这几年东海宁平我才难得地享得清闲才多了和他相伴的时日。和他厮守一生我如何没想过,但这是那么飘渺的一件事,遥远得想一想都是奢念。
他身侧将站的终是其他女子。
似是察觉我的分神,他重重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声音是极性感的沙哑,双手紧握着我细白的腰不容我扭动分毫。“师傅,你胆子也是越来越大。”
“你不也是吗?”我伸出手臂搂着他脖子忍不住还嘴道,却使得他下身要得愈发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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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见到覆三千时候,他尚是一个刚满百岁翩翩少年。这个年纪于龙族于鲛人来说都是极轻的,那脸庞上都还有未脱的稚气。
那日我正在合欢树下舞着鞭子,合欢飘落,清淡的草木香混合着海水淡淡的咸涩。我难得兴起化回鲛身,足下不沾分毫泥尘,只觉浑身轻若游云恍要乘风而去。
暗青色长鞭破浪逐波如蛇吐信,几欲破开层层海水,长鞭在空中划下一道圆润的弧度后青色鞭影渐渐隐去,空中却留嘶嘶破风之声。
我素来就不大会欣赏蚌精纤纤弱质一步三摇的舞,此时随性而起只觉情至意尽心情格外舒畅。而刚要收回鞭子回房去歇息才察觉有人在旁。我心中惊疑,随手化了一道冰凌便破去了他屏息的符咒直指他的咽喉。
“一道青光园中起,万里已吞强虏血。将军英姿飒爽毫不见鲛族的纤弱,破敌无数不愧父王那样爱重。”少年面上没有任何惊慌惧色,哪怕那支冰凌再深一分便可轻松取下他性命。
“凡水不得无礼!这是二皇子殿下!”他身后有人匆匆赶进来,是常伴龙王身边的小将二丁。见到抵着覆三千咽喉的冰凌二丁慌忙朝我呵斥。
“身为皇族更应识得礼数,未经传报就私闯我游霄亭就是有礼?二皇子?我这里就是义父来都是要提前告知的。”我瞟了他一眼问道。
“凡水洛音你!”
二丁话未说完却被少年抬手直至,少年举手躬身,声音朗朗:“是本殿有错在先,将军教训得是。”
这时我才定睛细看他,不同于面庞稚气他凤目狭长眉宇间透着几分成熟,身着黑色缎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合欢花的镶边。腰系玉带举止彬彬有礼。
略一颔首,我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二丁喊叫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动静。
往后连接数日他都规规矩矩站在亭子外头让侍女进来通传,直到半月过去,我终于让侍女将他带进来。
“说吧,你有什么事?”我也懒得和他兜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