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唐飞龙八成是来寻仇的。这样看来,他之前为何阻止她写龙阳小说,也是可以理解了。若非有特殊癖好,没有哪个男人愿意使自己的名字和另外一个男人摆在一起、共同出现在风月小说里吧。怎么办,县令大人肯定讨厌死她了。谭铃音有点惆怅。吃过午饭,谭铃音想打会儿瞌睡,不料李大王来找她,说县太爷让她过去。谭铃音便去了退思堂,里头县令大人正在和另外一个人说话。那人面皮焦黄,一把山羊胡子,两只小眼睛透着精光,一看就不像是省油的灯。唐天远看到谭铃音,又想到昨晚的闹剧。他涵养好,虽心里不喜,表面并不表露半分,引着谭铃音与那个人厮见了,三人一团和气。山羊胡子是池州府新派下来的县丞。县丞是一县之副,地位权力仅次于县令。县令并无权力私招县丞,即便是看上了什么人,也要向上官提交申请,才能正式通过。唐天远倒是省去了这层麻烦,他连师爷都招不到,遑论县丞,于是直接问池州府要来了一个。新县丞名字叫做周正道。谭铃音心想,举凡叫&ldo;英俊&rdo;的男人、叫&ldo;美丽&rdo;的女人,多半并不怎么英俊和美丽,这山羊胡子名叫正道,八成也不走正道吧。她这样想并非以貌取人,而是有根据的。县令大人是个普通进士,四川人,没什么大靠山,又是个愣头青的新官,来到铜陵这是非之地。池州知府是官场老油条,大概不会一上来就伸手帮他。所以派给他的人,要么是别人挑剩下的破烂,要么就是来试探拉拢的。谭铃音都能想到这一点,唐天远就更不会料错了。不过试探是双向的,别人能试探他,他自然也能试探别人。他与这周正道初次见面,还说不好对方是哪一路的,总之且走且看吧。这些天唐天远并未闲着。他仔细研究了一下县衙的情况,发现所有有可能知道黄金之案的人都不见了,要么死要么逃要么被替换,余下的都是些不明真相的小喽啰,无关紧要。有人走就有人来。唐天远看了看在座的两人,周正道是需要好好提防的,这不用说;谭铃音就使人费解了。即便用&ldo;脑子有病&rdo;,都无法解释她昨晚的行径。唐天远觉得她要么是想非礼他,要么也是冲着黄金而来。总之两者都不是他期待的。唐天远在纳闷,周正道更纳闷。没听说过哪个县衙招女师爷的,这个县令也太胡来了,看看这位女师爷,小姑娘长得十分水灵,不会是县令瞧上她了吧?男人风流一些也是正常,可怎么能把师爷之位交到女人手上呢,真是胡闹。不管怎么说,新一届县衙的领导班子正式形成。三个人表面上和和气气,心里头各怀鬼胎,自不用提。应付完县令和县丞,谭铃音出了一脑门汗。她溜达着出了大门,在申明亭看到两拨人在抬杠。申明亭是专门调解纠纷的地方。一县之大,每日出的事情众多,倘若每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要找县令来断一断,那么县令怕是要忙死了。因此,一些民事纠纷会先在申明亭进行调解。这事儿不归谭铃音管,她也就不插手,只管在一旁喝凉茶看热闹。写话本子要从生活中取材,就比如吵架,眼前是现成的例子,很可以观摩学习。正看得起劲,外头一溜马车经过。车轮轧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并马蹄缓行的嗒嗒声。谭铃音耳力很好,听到外头声响,便跑出去看,看到一队有四五辆马车停在县衙大门口。真是稀奇,这么多人,难道是组队来告状的不成?谭铃音看得奇怪,又往前凑了一凑,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打头的马车上相携着下来两个姑娘,都是十七八岁年纪,容貌俏丽。一个个子高一些、眉眼端庄的姑娘看到谭铃音在看她们,还巴巴地凑那么近,便皱眉问道,&ldo;你有事吗?&rdo;这话该我来问你,谭铃音心想着,说道,&ldo;你们是来告状的吗?&rdo;那女子垂目,掩盖住眼中的鄙夷,笑道,&ldo;我们不是告状的。&rdo;另一个姑娘姿容更胜,心直口快道,&ldo;你这人真呆,怎么见人就问告状?&rdo;谭铃音摸了摸鼻子,心想,两个女孩子,来县衙除了告状还能做什么。&ldo;我们是县太爷家下的丫鬟。&rdo;那姑娘解答了她的疑惑。丫鬟都长得挺不错,可见这县太爷确实是好色之徒。谭铃音正待说话,见县衙里走出两个小厮来迎这两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