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深夜在外?”守卫瞥见落霞的身影,却没瞧清楚人,喊了声后,随即便上前去拦下了她。
自五年前祁祯遇刺开始,他身边的守卫便极为严密谨慎,落霞出了雪院的院门还不足十余步,人刚从主院的院墙外经过,便惊动了里头的守卫。
现身的两个守卫,皆握着长剑,横在落霞身前,拦住了她去路。
落霞吓了一跳,忙避开尖刃,回话道:“我是雪院里的婢女,我家小姐染了风寒,现下正发着高烧,我急着去请郎中,这才夜半出行。”
她话音刚落,书房里伺候笔墨的太监,也在听见守卫的动静后走了出来。
太监在不远处认出是落霞后,忙近前道:“子时后东宫便落了锁,落霞姑娘深夜里想出东宫,只怕需得请示殿下。”
落霞闻言脸色微变,她是知晓子时后落锁的规矩的,只是方才事急慌忙,忘了这一茬,太监一提,她也便想了起来。
可自家小姐今日刚同殿下闹了那一场,眼下自己深夜里要出东宫去外头请郎中,若再扰了殿下,岂不更是糟糕。思及此,落霞难免犹豫,转念想到房中高烧的小姐,她最后还是咬牙开了口。
“劳烦公公同殿下通禀一声,我家小姐烧的厉害,着实等不得了。”
公公闻言神色略顿,瞬息后颔首应了下来,往主院书房里去禀告。
已是夜半,书房的灯仍旧燃着。
落霞在主院外等着,只盼着祁祯能快些应下让她出去请郎中,又唯恐祁祯因今日小姐闹脾气一事,以为今晚也是小姐在折腾闹事,再耽搁了给小姐请郎中救治。
她焦灼的紧,在院门外来回踱步,眼瞧着那公公踏进书房,心都提了起来。
落霞一直等着那公公出来回话,却没想到这公公刚进去书房片刻,祁祯便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祁祯一身单薄衣衫,疾步踏出书房,眉眼间犹带浓重倦意,眸中却藏着忧色。
他步伐急快,往雪院那边走去,掠过落霞时,开口问道:“怎么回事?”问话时的嗓音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
落霞忙跟上他步子,在一旁回道:“奴婢夜里在房外守着小姐,突然听的一声扑通,忙进去瞧,见小姐晕倒在软枕旁,奴婢怎么唤小姐都不应声,伸手一探,发觉主子额间烫的厉害,想着应当便是染了风寒夜里发热了,便打算出东宫去请郎中来给小姐看诊医治。”
祁祯是知晓玲珑受寒便会发热的体质的,闻言冷凝了落霞一眼,从身上取下了只玉牌,转首吩咐跟着的小太监:“拿了孤的玉牌,去宫里请太医过来。”
话落将玉牌扔给小太监,自己则疾步往雪院奔去。
祁祯到雪院时的动静,也惊醒了秋水。
秋水迷迷糊糊爬起来,见祁祯神色匆匆的踏进院里往主子寝房里去,忙跟了过去。
寝房内室里,玲珑仍是落霞走前的模样。
她整个人被裹在被衾里,却还冻的瑟瑟发抖。
被衾里的人儿脸蛋捂得通红,鬓边的碎发湿透,口中喃喃着冷。
祁祯从来心肠冷硬,可瞧见玲珑这可怜模样,却觉满心冷冰都碎了去,哪里还顾得今日说的那些子冷言冷语。
他人一进内室,自然也瞧见了这内室里没有放置暖炉,当即斥道:“还不端几个暖炉进来!”
落霞和秋水闻言忙去外头燃了暖炉搬进内室去,不敢稍有停缓。
说来也怨祁祯,他自己不喜热,故而东宫从前时,往年几乎都是不燃地龙的,今年因着玲珑的缘故,倒是难得燃了地龙,可也又顾忌着祁祯不喜热的缘故,玲珑的院子里大多时候都是只燃了地龙,未曾放置暖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