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和敖卢斡客套一番,引他去中军帅帐。
耶律挞曷里闻知,飞一般赶了来,三丈之外果断滑跪,蹭一下到了面前,抱着敖卢斡两腿大哭:“晋王殿下,不料老臣尚有见你之日。”
敖卢斡晓得这个大姨夫早被他父皇下在死牢,却是一声不敢过问,毕竟大小姨父的罪过,就是勾结他母妃,阴谋立他为帝,若是让天祚帝认为他也参与其中,怕是尸体都凉了。
此刻见挞曷里无恙,也不由喜极泪垂,抱住哭道:“姨父,苦了你也。只恨外甥无能,见你受苦不曾搭救。我娘如今可好?”
挞曷里微微一滞,心想伱娘好得不得了,出兵前她来送行,春光满面,倒似年轻了好几岁,只是此话我如何对你说起?
扭头看一眼曹操,曹操淡淡笑道:“晋王殿下无恙,文妃自然再无忧愁,事事顺遂。”
挞曷里也道:“正是如此。”
敖卢斡放心道:“那就再好不过,我们这就回云州吧,我也想念她老人家了。”
曹操抱拳道:“殿下!我等如今,还不是回返之时。如今殿下父亲已然降金,若知我等私救殿下,必引金兵来伐,云州一州之地,如何挡他十余万大军?”
敖卢斡听罢,想起天祚帝森冷的神情,不由打了个颤:“那、那如何是好?”
曹操目视挞曷里,按此前相商,该大姨夫说话了。
挞曷里定了定神,起身来,做出沉着、严肃神情,皱着眉道:“晋王殿下,我大辽国自太祖皇帝创立至今,传承十世,至为不易,岂能轻毁于一人之手?”
只听他语气渐渐激昂:“臣便好似侍卫之臣,不懈于内,方帅便是忠志之士,忘身于外!文妃娘娘知臣等谨慎,故付托以大事,封臣为北院大王,封方帅为兵马都元帅,共奉陛下为新皇,那个,奖率三军,北定……南定瞏州,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辽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文妃娘娘而忠陛下之职分也……”
听这厮越说越不成话,曹操叹了口气,上前一步道:“如今江山风雨飘摇,还请晋王殿下以祖宗基业为重,继承大统,登基皇位,外攘凶氛,内讨不臣。”
敖卢斡虽然早有准备,此刻听他二人明确说出,身体还是不由一颤:“你们、你们要我登基?”
曹操沉声道:“耶律氏柄国百余年,如今存亡之际,晋王为太祖嫡系子孙,此时不出,奈苍生何?”
敖卢斡闻言,也觉血热,不由攥紧了拳头,自家寻思一回,却又泄气道:“姨父,方帅,本王晓得你们忠义,但是此事,或还要从长计较,如今局势,长城外,女真纵横无敌,面前瞏州,金兵一万七千,辽国降军十万,还有个金将领兵三万余,去打居庸关,我等区区两万人马,岂能力挽狂澜?”
他这一说,挞曷里也不由丧气,点头哀叹:“殿下说的也是……”
老曹大怒,高声喝道:“是甚么是!殿下,方某问你,耶律阿保机起兵之初,麾下可有两万兵马?我再问你,今日之局势,若换了耶律阿保机在此,也会似你这般怕东怕西、瞻前顾后么?”
敖卢斡先是一愕,除了他爹天祚帝,长这么大,还没人这般训斥过他,毕竟是少年,顿时涨红了脸,冲着老曹嚷道:“你岂敢直呼太祖皇帝圣名,此大不敬也!”
曹操大笑,叉起腰,斜睨面前少年:“我提一提他名字,你便发怒,却不想想你今日若不振作,他日在金人面前,便是当着你面辱骂阿保机,你又能如何?便是径直掘了辽国历代皇帝的墓穴,你又能如何?”
敖卢斡顺着他言语一想,顿时气得头晕脑胀,大叫道:“若是金狗这般辱我,了不得便是一死!”
“照啊!”曹操高声喝道:“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他区区几万兵马?”
敖卢斡一愣,呆呆无言。
曹操这时忽然笑了一笑,放缓了声音道:“何况殿下方才所说,并不属实,往居庸那支兵马,已然被我杀尽,只跑了千把个女真人,躲在新州不敢擅动,若不是我急着要赶去杀虎口,早已尽灭之。”
敖卢斡一惊,挞曷里也是愣了愣:“你去杀虎口做什么?”
曹操张口便来:“金人虽然骁勇,毕竟丁口有限,我夺了杀虎口,把完颜娄室困在此处,却是关门打狗之计,回头杀尽,把人头都送与阿骨打,叫他不敢正觑长城!然后我们同大宋说合,免了他岁币,励精图治数载,派使者同西夏、高丽结盟,三路兵出,收取故土!耶律敖卢斡,你那时却不再是区区晋王,而是堂堂大辽的中兴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