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点头,忽然想起了赵朔微笑的容脸,还有他——为自己挑鱼刺的样子。
“不一样。”她说,笑中带着幸福。蓦地,她好似想起了什么,赵妍方才的话,那意思是——下唇微抿,夏雨拢了拢衣襟,“这儿有些凉,咱们走吧,好冷。”
赵禄颔首,“朕带你去珍宝库走走,你若喜欢什么,朕送你。”
不知道为何,换做平时听到这话,夏雨应该是喜不自禁的。可此刻她的脑子里一直在徘徊着赵妍的那些话,什么叫做负累?
没走两步,她回头看了赵妍一眼,赵妍还在笑,笑得让夏雨不自觉打了个冷战。她看自己的那种眼神,很冷很冷,仿佛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心窜起,快速涌入心脏。
夏雨若有所思的离开,赵妍却还驻足在原地。
“公主,外头风凉,还是回宫吧!”兰珠上前搀了赵妍走下台阶。
赵妍轻咳着,面色红一阵白一阵,看上去身子愈发的虚弱,“但愿她能明白。”
“公主身子不适,就不必想那么多了。人各有命,公主纵然有心帮一把,可若这夏雨是榆木脑袋不开窍,也是没法子的事。”兰珠轻叹一声。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都不做。”赵妍垂眸,长长的羽睫半垂着,又是一阵轻咳,身子紧跟着颤抖起来。
兰珠慌了神,“公主?”
“没事。”赵妍喘上几口气,一旁的玉珠慌忙将药递上。
服了药,赵妍才算缓了神色,轻颤着起身,面色素白的瞧一眼极好的阳光,“什么时候,我能自由自在的,像普通人那样,可以肆无忌惮的走在阳光里。我好想,好想走出去。”
可是她不能,一点都不能。
上天给了她最高贵的身份,也给了她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还给了她一张美丽的容脸,让她随时随地都能保持着端庄优雅的从容。
即便这样,她的身子却成了此生最大的败笔。
这副残躯,无法爱其所爱,也无法畅享自由。
“公主,回宫歇着吧!”兰珠低语。
赵妍点了头,“回去吧!我也累了!”
拖着沉重的步履,那消瘦的背影,仿佛风一吹就会消失在人世间。人生有舍必有得,她能有今日,自然是要舍去一些东西作为等价交换。
她的富贵,便是用性命去换的。
只是她那些话,夏雨却是越想越害怕。什么叫负累,只有成为赵老九的软肋,成为赵老九的顾忌,才事负累。这么说,皇帝召她入宫,不是单纯的为了叙旧,而是有预谋的将她留在宫里。
那么赵老九去哪了?
夏雨想着,是不是在赵朔的手里,有赵禄最想要的东西,所以——赵禄才会拿她做要挟。就跟说书先生说的,秦朝质子流落异乡,为的就是——她不敢往下想。
赵禄,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可他看上去,懦弱无能,专攻木艺,似乎压根没把心思放在朝堂上。他这样的天子,会是那种玩弄权术胜过赵朔的人吗?
夏雨有些不相信,若赵老九真的会顾忌天子,是否会早就派人保护她?
可赵老九没有派人专门保护,除了阿奴似乎也没有别人,可见赵老九压根没有想过皇帝会召她入宫。是没想到,还是刻意的?赵老九的心思那样沉,夏雨想不透。
“怎么不高兴了?”赵禄问,“公主对你说了什么?”
夏雨摇头,“没有,只是我突然想出宫了。”
“宫里不好玩吗?”赵禄蹙眉,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夏雨抿唇,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环顾四周,站在这里能将皇宫的美景一览无余,可是——她不喜欢这个地方,“一眼望去,四四方方的墙,四四方方的城。我觉得比刑部大牢还让人压抑,你不觉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