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吃了晚饭,薛子桢和霍灵璧回了自己的院子,霍灵璧道:“今日泠儿受了委屈,回头你帮我挑些好的首饰送过去,花了多少钱只找霍钰要便是了。”
薛子桢淡淡道:“你别忘了,我和泠儿还有师徒情分呢,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去安慰的。”
霍灵璧叹道:“母亲不喜欢她,我们做儿女的也不好劝,只能让泠儿先忍气吞声了,等过两年,我亲自给她说一门好亲事,再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权当是对她的补偿了,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好歹也是妹妹,还能怎么样呢。”
这是霍家的家事,薛子桢无意发表意见,只点头应了,待到梳洗后,便拿了一本书靠在床头,虽然眼睛盯着书,却早已神游天外。
霍灵璧在西次间,与东次间隔着一个中堂呢,如今帘子还没撂下来,说话什么的倒也方便,便道:“明日去盛嫂子家,宁婶娘少不得要留你们用饭,你们可别推辞,宁婶娘心眼小,你们倘若不留下,她又要东想西想的,觉得你们嫌弃呢。”
薛子桢被他的声音惊醒,回过神来,“唔”了一声,又翻了一页书,霍灵璧见她心不在焉的,想多说两句,细细一想,也没什么可说的,只好作罢,等到薛子桢看完了书,这才把灯熄了。
屋内一片黑暗,霍灵璧却睡不着,思量着今日白天薛丹臣和他说的事,一时觉得激动,一时有些恐慌,辗转反侧,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睡去,却又被噼里啪啦一阵声音惊醒,他警觉性本来就高,此时一骨碌爬起来,却见月上中天,皎洁的月光把屋内照的清清楚楚,原来是薛子桢半夜起来喝茶。失手打翻了茶盅。
霍灵璧不由摇头。起身过去帮她收拾,轻声道:“没事吧?”
薛子桢也睡得迷迷糊糊的,只当是在家里呢。觉得口渴,闭着眼睛沿着记忆去摸桌子上的茶杯,谁知着新房的布置却和她的闺房不一样,先被凳子绊了一下。又一个失手把茶杯也撞掉了,不由懊恼。
穿着一身中衣的霍灵璧站在她身旁。显得她格外娇小,又格外脆弱,薛子桢有些不自在,匆匆倒了茶喝。却忘了那茶一直放在暖壶里,此时还是热的,她吞了一大口。顿时被烫了舌尖,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反倒被呛得咳嗽起来。
霍灵璧无语的看着她,脑子这么灵活,在这样的小事上却笨手笨脚的,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遂轻轻替她拍背:“慢点喝,没事吧。”
薛子桢面若火烧,也不喝茶了,放下茶碗就往床上跑,颇有些落荒而逃,谁知又没看清路,一下子撞到了落地罩上,呜咽一声,捂着鼻子蹲在了地上。
霍灵璧无奈极了,索性走过去伸手一揽,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放在了床上,那么小小的小团,仿佛在抱着一个孩子一样,让他觉得窝心极了。
薛子桢却羞愤欲死,埋在被窝里装死,一动也不动。
霍灵璧不由失笑,想了想,搬了个小杌子放在床边,又把茶壶茶碗端了过来,道:“茶水就在床边,你伸手就能够到,若不然就叫丫头进来,我先去睡了。”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耳朵却竖了起来,不多时,就听到那边薛子桢蹑手蹑脚爬起来的声音,还有茶碗茶壶碰撞的声音,不由抿嘴一笑。
昨天晚上丢了人,第二天起床时,薛子桢就有些不自在。
在家里时,每天晚上都有丫头在屋里值夜的,端茶递水的伺候她,自不需要她动手,如今到了霍家,她虽然和霍灵璧是假夫妻,但仍旧共处一室,生怕丫头值夜,发现他们分床睡,又要传些闲话出来,索性不再让她们值夜了,谁知就闹出这样狼狈的事来。
霍灵璧倒是不甚在意,吃过早饭便走了,薛子桢也带着溪柳去给霍夫人请安。
霍夫人正吃早饭呢,见了她笑道:“你来的倒是快,等我吃了饭,咱们早去早回,回来后我还有事要吩咐你呢。”
薛子桢应了,只坐在一旁等候,丫头们赶忙殷勤的奉茶。
待到霍夫人吃完早饭,霍晓清也过来了,她今天也要跟着去贺喜,看到薛子桢后,虽然也不甚亲热,但还是客客气气的打了招呼。
霍夫人见她们姑嫂俩相处和睦,自然喜欢,等到出门时候便让霍晓清跟着薛子桢坐一辆马车。
宁婶娘一家住在玉桥巷,是一个四进的宅子,说大也不大,但宁婶娘一家子却是够住了。
儿媳妇有孕,知道几家亲戚都回来贺喜,宁婶娘一大早就忙活开了,等到霍夫人带着女儿儿媳一进门,那边安婶娘带着儿媳妇和侄女儿也到了,花厅本就不大,如今一多,越发显得逼仄起来,却也格外热闹。
跟着安婶娘一起过来的是安婶娘的儿媳妇康嫂子,还有成婶娘的女儿霍小玉,康嫂子是成婶娘的娘家外甥女,当初嫁进来也是因为成婶娘保媒,遂她和霍小玉既是姑嫂又是表姐妹,关系十分亲密。
她们和宁婶娘的女儿霍晓莹凑在一处便唧唧喳喳的说笑,霍晓清也跑过去参与其中,整个花厅都充满了她们四个人的笑声。
到了中午,宁婶娘果然留了她们吃饭,一直到了半下午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