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丢失了赈灾物资的宛平郡已是笼罩在灰暗的气氛之中,盘查十分严格,但所幸他们没事,终于在天黑时分,在平镇的郊外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条碧绿的江带,江上隐约可见几只小船,江畔垂柳成荫,两户人家掩映在丝丝缕缕垂下的碧簪之下,几分倦意,几分悠然。
暮倾云很是奇怪,按照她的想法,柳二蛋应该带她到荒山,亦或是乱坟之中,怎么倒明目张胆地带着她来到这景色如画的美丽地方。
她一跃而下,四下打量当前环境,这地儿别看偏僻,可交通四通八达,而他们骑马来的这条小道虽窄小,但可过车辆,宽敞的江畔向东西两头延伸,也可以过车辆,特别是江水对面就是繁华的南明郡地界,南明郡在在夏侯国有着明珠之称。
那里盛产丝绸,土产丰富,而最吸引人的莫过于在这条江上谋生的浣纱女,时至今日,那些个浣纱女已经演变成了身着彩衣的烟花女,也许是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个个出落得貌美如花,综合种种,这地儿便在夏侯国出了名,全国富商、官吏争先到那儿把酒言欢,当然,各种交易市场也应运而生,如果那些个赈灾物资到了这儿,可说是追查无踪。
她却佯装着生气,用一种怪怪的目光看着柳二蛋,连连跺着脚道:“矮东瓜!我要回家,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你不是要钱吗?”到了这儿,柳二蛋的气度越发高贵,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便扭动着胖胖的身躯向江畔仅有的两户农家走去。
夜色朦胧,这两户人家并没有亮灯,细看之下,才发现房屋破烂,由此可见并没有人住。
她抿着嘴角极不舒服地盯着前方那圆呼呼的背影,越来越感觉到他的神秘,小手内敛收紧一下,便提着裙裾犹如害怕一般向他紧追去,“冬瓜!等等我!”
他回头向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见她住了嘴,就推开一户人家的门走了进去。
她接着进入,猝不及防却差点撞在一个人的身上,纵使她胆子再大,也被这一身玄色衣袍几乎与黑暗融入一体的高个子吓了一跳,连连向后退了几步,静静地立在院门外,一时高度紧张地盯着一动不动如个幽灵的人。
这人如其它幽冥派的人一样,高瘦,还黑得如煤,身体正往外溢出一圈一圈的杀气,连与他相距两米远都能真切地感受到。
“玄体!别吓着了小姑娘!”
柳二蛋责备的声音从高个子的身后传来,让暮倾云轻了一口气,咽了咽喉头的唾液,那被叫做玄体的人随即恭敬地给她让开路。
“尊主!掌门说过,不许带任何人到这儿来!”
柳二蛋嘻哈一笑,一把拉过暮倾云在身旁,冲着玄体道:“这样本尊的媳妇,怎么不可以?”
看柳二蛋有所收敛的举止,暮倾云断定这玄体在幽冥派的地方应该很高,可能在那个左大护之上,而柳二蛋这话,更是让她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却一时忘了反驳他这话。
“玄体!都说了,你吓着我的小媳妇了!”柳二蛋一瞧暮倾云呆站着,脸上的随意欢笑没有了,语气重了些。
玄体不再说什么,他的身形随着杀气卸了而变得佝偻,宛如一个看守库房风烛残年的老人,脚步蹒跚地向屋内走去。
他点亮的蜡烛,暮倾云这才看清他的长相,小小的脑袋,一双精光闪烁的小眼,那脸上的皱褶多得如八九十岁的农家老汉。
这屋可以说四壁空空,仅有简单的生活用具,而柳二蛋也未在意,风轻云淡地吩咐,“去给本尊弄只鸡来,茶水……”
刚才进来时,暮倾云已经观得这院子看似是独立的,可实际上可能与隔壁的小院相通,她被神情愈加得意的柳二蛋按坐在了一张污渍斑斑的破椅子上。
她开始有点想逃离这地方,那个玄体让她有种恐怖的感觉,“冬瓜!你送我回家!我不想呆在这儿!”
柳二蛋咧嘴一笑,高深莫测,“你不想要钱了?回去可是还要被你后娘欺负!”
她若有所思地垂下头,嘴里轻轻道:“可这儿好恐怖,我害怕!”
“别怕!他就一个怪老头,有我在,他不敢!”温柔的话从柳二蛋的嘴里说出来,道不尽的滑稽。
她做出无奈的表情,又试探着道:“不如,明日再来!我爹久不见我回家,要焦急的!”
他不答话,只是笑了笑,也不避她,径直在她面前脱了上衣,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大箱子前,从中取了套锦袍出来。
她瞥了眼他白生生的后背,上面伤痕累累,密密麻麻,全都是新痕,应是昨夜被炸弹袭击时残留下来的,心在此刻“砰砰”地狂跳,虽说是现代人,见得多了,可深夜与这个怪模怪样的矮冬瓜独处,她的心似被猫抓一样地难受,头垂下,“你怎那么多伤痕?”
“别说了!”介于他说她是他媳妇这话,她没表现出反感,他说话随便了,“老子昨夜被一群疯子围攻,弄得满身都是伤,幸而有独门金创药,才好了些!”
她眼皮一跳,抬头看着被支撑起一半的窗户,“你撒谎!如是昨夜的事,你怎么可能好得这样快?”
柳二蛋得意地一跃坐在窗前的桌上,晃悠着那两条短短的腿,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儿来慢慢地打开,“这金创药里可掺杂了一种世间绝无仅有的神药,这神药传说能让人起死回生。给你瞧瞧!”
她大眼熠熠生辉,一股喜悦刹时袭遍全身,难道说这种药就是莫无言嘴里的药?可随着柳二蛋倒出那药来,她的心情随之灰暗,那只是些白色的粉末,根本就不是什么丹药。
她不甘心地盯着那粉末一会儿,霍地脸色大变,蓦然站起来,“这与药铺卖的金创药一样,没什么区别,你不老实,想蒙我!我回家了。”
柳二蛋眼睛一眯,溢出一缕野性的流光,脸也随即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