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棠上了车,韩国平笑说:“你居然敢这么对他。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还笑,就不怕项目黄了?”
“黄不了。宁四维这人是霸道,但企业能做这么大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只要我们在开会的那四个小时真正打动了他,其他的都不事儿。”韩国平从来说话中听。
可是叶晓棠听了他这话,心里却犯起嘀咕来,她想她之所以敢这么对宁四维,到底是因为自己有实力,还是因为后面有陆云开这个靠山?
“下班了吗?”在车上,叶晓棠给陆云开发短信。
直到回到酒店,叶晓棠才收到陆云开的回复,“宁四维给我打电话,控诉了你半个小时。”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我自找的,谁让我跟你说要和他比横。”
叶晓棠看到这一句,拿着手机躺在床上笑了足足两分钟。笑过之后才发现,好像之前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朴维科技的IPO项目组到底还是组建起来,永信这边出了四个人,分别是叶晓棠、韩国平、杨希和另外一个实习生,律师团队和会计师团队也都是永信的常年合作伙伴。
项目难点在股改,大股东都是一家人,过程不仅涉及到盘根错节的利益,更涉及日久年深的情感。
“宁四维呢!让他出来!”一位年过六十的老太太闯进了刚刚组建起来的改制办会议室。
“三婶儿,你怎么来了!”宁四维即刻中断会议,上去扶住那位老太太。
“别碰我!”老太太一把推开宁四维,虽然她上了年纪,但力气却依旧很大,宁四维被她一推,人没留神,后身撞在了会议室的桌脚上。
“小四啊,小四,你说说,当年你工厂被查,是谁卖房卖田凑钱把你从班房里捞出来?你说,是谁!”老太太手指宁四维,一脸的盛气逼人。
宁四维再次弯腰扶住老太太说:“是您!三婶儿。您对我的好我怎么能忘。”
会议室里叶晓棠、韩国平、杨希等一众工作人员都在,看到这个情景,简直目瞪口呆。
“我们先出去吧!”朴维科技新任董秘黄谨对叶晓棠使眼色。
叶晓棠和黄谨连忙拉着一帮工作人员离开会议室,去了旁边的办公室。
虽然他们进去之后有意把门关上,可还是能听到外面闹哄哄的争吵,已经不是老太太一个人,听起来公司的大部分宁家股东高管和相关家属都来了。
“之前也是这样,一说改制就吵起来。上次还请了咨询公司过来,帮助他们之间沟通,结果人家待两天,实在受不了,没收费就跑了。”宁四维的助理高远说道。
“先让他们吵两天,然后再一个一个的谈。黄总,晓棠,咱们仨接下来得多准备几包喉糖了。”韩国平说。
黄谨说:“恐怕宁总比咱们更需要喉糖,大头儿都在他那儿。”
“希望宁总这次能够坚定立场,不要又中途变卦!”高远说着双手握拳,举起胳膊,做加油状。
其他人都没再说话,家族企业改制,那是伤筋动骨般的痛苦,韩国平和黄谨都是亲眼见过的,叶晓棠虽然没见过,但案例她读过不少。
单看平日里行事霸道的宁四维在他的那些亲戚面前的谦卑态度,就知道这个结构要动起来,有多么难。
接下来几天,改制小组成员跟那些姓宁的开会,一对一的谈,一对多的谈,多对多的谈,总之一个原则,按照之前的方案,把改制实施下去。
宁四维在面对他的这些亲戚们时,表现出了最大的耐心,但也表现出了最狠的决心。
最后一天他要面对的是他的亲兄弟宁三维,也是与他一起将朴维从小工厂做到大企业的合作伙伴,两人单独在宁四维的办公室里待了一个下午,后来门打开时,人们看到他们兄弟在拥抱。
但是在宁三维走后,宁四维却在他的办公室里没再出来。叶晓棠他们项目组的人准备下班已是晚上十点,黄谨说:“宁总还没走。”
“以前一位家族企业的老板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上市改制的过程,其实就是让他成为孤家寡人的过程,我想宁总这会儿应该也是这种感受。”韩国平说。
叶晓棠说:“我去看看他。”
韩国平笑,“你去吧,准备好充当心理咨询师角色。我实在太累了,先走了。”他说完拍了拍叶晓棠的肩膀。
“还是你们女人有同情心,我也累得不行,今晚不想再听别人讲任何跟朴维科技有关的事儿了。”黄谨说道,他跟叶晓棠、韩国平最近都是一致行动三人组,说起话来没有顾忌。
叶晓棠承认,她确实是同情心作祟,想着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宁四维这会儿正在办公室里自怜自伤,她就觉得无论如何得去安慰他两句。
尽管她知道宁四维的难过不过是一时的,而且要说难受的程度,恐怕他那些亲戚要远远的大于他。
叶晓棠去敲宁四维办公室门,听到他说:“进来”,她把门推开,站在门边说:“宁总,还没走?”
宁四维看到叶晓棠,盯着她看了两秒钟,说道:“按照你的建议来了。现在你高兴了吧!”
“我那是营销辞令,宁总您才是切肤之痛。”叶晓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