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为止吧……
叶亦欢想握紧自己的拳头以此来给自己一些力量,却发现身体已经完全使不上一点力气。
“你说过会给我半年的时间……”她抬起头望着他,眼底一片猩红,声音暗哑的不成调子,“你连半年都等不了吗?溲”
她的语气中带着恳求,卧室里昏黄的地灯拉长了她的影子,显得她那么单薄寂寥,凌南霄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并不想再看她此时的脆弱和无助恧。
两年来,她从未用这样卑微的语气跟他讲过话,记忆里她大多是用一种不亢不卑的语气和他说话,再加上一副言笑晏晏的脸,显得她永远都是那么的潇洒自如,仿佛两年前的事没有让她留下一点阴影和愧疚感。
就如同杜梓涵说的那句话,申恬现在朝不保夕的躺在医院里,而她却活的这么逍遥自在。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他终是说:“我能跟你耗得起,可申恬耗不起。”
他的声音平淡的没有一丝情绪,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件让他疲累到了极点,以至于他再也没有任何心思提起的事情。
叶亦欢终于低低的笑了,那一声在空寂的房子里显得那么凄凉无望,“原来你一直是在和我耗。”
凌南霄只瞥了她一眼,嗤笑道:“难道你还觉得我是在和你过什么举案齐眉的幸福生活吗?”
举案齐眉。
叶亦欢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如果要挑一个词来形容她这两年的生活,那么相敬如冰当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她从来都知道她和凌南霄不会成为一对举案齐眉的幸福夫妻,可是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无论前方是刀山亦或是火海,她一路踩着荆棘走到今天,失去的远比得到的要多得多,她为的早已不是举案齐眉。
她为的是谁,或许他永远都不懂。
凌南霄看着她眼底不停打转的泪,握了握拳,转身上了楼。
叶亦欢仍然站在客厅的中央,仿佛是站在一个只有她一人的岛上,孤立无援,无人理解。她垂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即便是哭也哭的毫无声息。
凌南霄很快就从楼上下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皮箱,神色淡漠的看了看孤寂的叶亦欢,没有只言片语的就打算从她身边走过。
“你要去哪里?”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叶亦欢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颤抖的声音中满是凄凉,“你要离开这个家?”
家?
凌南霄转头看了看窗外的万家灯火,他还记得不久前也是在这里感受到了一丝暖意,可是这里不是他的家。
他的家究竟在哪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是那样站着,面无表情道:“从现在起我会搬出去住,离婚协议我拟好了之后会寄给你,你一个人好好想清楚。”
“我不会签的!”她终于放开了他的手臂,退后一步哽咽道。
“随便你。”凌南霄整了整自己被她扯得褶皱的袖口,声音薄凉的毫无感情,“我会每天都给你寄一份,直到你签了为止。”
他说完便大步走向外面,叶亦欢再也没有伸手去拉他,因为她知道,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他也不会再为她停留一步,再纠缠下去,只能显得她更加卑微不堪而已。
房门砰地一声被人摔上,那么重的力道,甚至连整座房子都随之颤抖,叶亦欢隐忍在眼底的眼泪也终于滚滚而落。
她记得很久以前在杂志上经常看到这样的故事。年轻的小夫妻因为一点小事而争吵,年轻气盛的丈夫收拾了衣物便甩门而去,丝毫不顾妻子的挽留和眼泪。然而在妻子一个人哭得绝望的时候,家门又被人敲开,她走上去打开门,丈夫拎着皮箱站在外面。
妻子哭着问:“你还回来干什么?!”
丈夫说:“我有东西忘了拿。”
妻子又说:“那你拿了赶紧走!”
故事的最后,丈夫扔掉皮箱将她紧紧抱住,在她耳边颤抖地说:“我忘了把你带走。”
叶亦欢一直觉得,这个故事虽然开头很难受,可是结尾却很让人欣喜,可时至今日,当她也亲身经历这种事,她终于明白,并不是每一个妻子都能遇到一个会将她带走的丈夫。
而在凌南霄
眼里,她从来都不是他的妻子,她只是一个困扰了他两年甚至更久的一个麻烦。
现在,他终于忍不住要甩掉她这个麻烦,毫不犹豫的。
她蹲下身紧紧抱着自己,一个人终于在昏暗的屋子里小声哭了起来。
*
已经是第七天了。
从凌南霄那天说了离婚后,他就转身离开了家,之后的七天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那天签下的“半年之约协议书”还被她悉心保存在钱包里,可他连第一条都没有做到,甚至直接否定了它,如今看来它已经成了一个最大的笑话,而她则是那个讲笑话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