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父亲
昔日的仇家不怀善意的来,却连茶水都未喝上一口匆匆的离开,虽说打的是谈生意的幌子,但顾六月也估摸知道他的来意。
尽管他回到B市还未到半年,却也不怎么担心木老爷子的事情。
现下,他所需要的是,明白如何安抚好自家父亲的情绪。
顾帆函没有把怒气发在木老爷子身上,不代表他的怒意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上位者在很多时候总是表现的极为宽容,可那是在生意场、政治场上,是为了顾全大局。
对待那些冒犯了他们威严或是碍了他们眼的人,他们总是不介意使出一些极端的手段来平息自己的怒意。
顾六月当然并不担心木老爷子,他担心的只是顾帆函的迁怒。
虽然他们有着最亲密的血缘关系,可是毕竟隔了二十年的光阴。
或许凭借顾家强大的调查系统,顾帆函对他会很了解。
可是,这样的了解只是单方面,除了模样和身份,他一点都不了解顾帆函。
他不知道顾帆函是否喜怒无常,不知道他有哪些爱好,不知道他忌讳是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底线在什么地方。
他不知道是否别的父子也是这样,但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
父亲站在高处俯视并掌控着还是幼狮的儿子,洞悉对方一切的动向。
儿子在地面仰望,小心谨慎、如履薄冰,梦想着有一天能够站在最高点俯瞰这宽广的土地。
可惜他的爪牙尚未足够锋利,力量也过于弱小。纵使心有不甘,他也无能为力。
都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可他如今连顾帆函都不够了解,他又如何能从对方的手中拿回自己的主动权。
现在他只能默默地等待,一边成长,一边等顾帆函将他带进顾家那扇大门。
青年暗自想着,低下头往茶杯里续了茶,又恭恭敬敬用双手捧上,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越发柔和。
顾帆函接过茶轻啜一口后便将杯子随意搁在了茶几上,原本考验茶艺就只是顺便。
他这段时间安排比较多,正好下个行程要经过B市,也就抽出空来看看这个儿子究竟已经成长到什么地步。
令他还算满意的是,顾六月比起当初在顾家大宅的时候情绪更加收放自如,也更加懂得什么叫做识时务。
虽然有些不满意对方对自己也是这副虚伪的模样,但看在他的笑容做到了足够真诚他也就不想再说什么,然而刚才来的那个糟老头子却着实让他感到有些恼火。
当然,他不可能不知道那个老头是谁——顾家书房的保险柜里记录了顾六月从上幼儿园开始到他把顾六月放回B市时的一切,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顾六月二十二年的人生里唯一交往过的男友的详细资料。
凭借自己的良好的记忆力,顾帆函可以把里面的所有文字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背下来。
木华,与木笙为祖孙关系,B市木家家主,对孙子木笙颇为溺爱,曾对其孙的恋情多为阻挠。
于二〇〇〇年九月八日上午六时七分与二〇〇〇年九月二十八日下午三时九分与钟连秀(张老太太)、顾六月分别约见于明磨咖啡屋欲图将顾六月与其孙分开,均以失败告终。
那份资料的上面还附了一张照片,正是木老爷子坐在咖啡厅里面部扭曲的模样。
顾帆函年轻时候也是玩过那么些男孩子的,同样的身躯比女人更让他觉得有征服感,而且因为男人不会像女人那样怀孕,更是让他少了一些麻烦。
可是无论那些个男孩子容貌有多么出色,能力有多么出众,他也没把哪个放在心上过。
然而按照上当时呈来的资料,如果不是木笙家里的阻挠加上木笙本人的性格问题,他这个儿子还真打算和一个男人就这么过一辈子。
木老爷子的到来让他想起了顾六月那段也是目前唯一一段的糟糕的情史,这才是真正让他感到不悦的地方。
一个人如果有了绝对的权利、足够的金钱,即使容貌丑陋,年纪再大也会有数不清的男男女女算计着往这人床上爬。
如果顾六月能坐上顾家的第二把交椅,像木笙这样的世家子弟又算得了什么。
一旦沾上了顾家,他顾六月就别想再期待那所谓的真心,看起来再美好的爱情都是建立在金钱和利益上,顾六月在待在顾家大宅的那一年里就应该想明白这个事实。
他这个为人父者自该叫儿子认清现实,顾六月如今最欠缺的不是那些艺术修养而是冷血程度。
他可不会像木家那个愚蠢的老头子,把自己的孙子给溺爱成这副德行。
思及此,顾帆函的眸光又暗沉下来,低沉的声线在安静的空气里发出如大提琴般悦耳的响动,“你身边就夏一诺一个吗?用起来是否还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