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们动了手,不小心自己也被殃及到。”亚伦冷哼一声,“上尉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然后大家都中了招。”
啊,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塞缪尔重新振奋起来,笃定地说:“军队上层中一定混入了恶魔!它们邪恶的计划让人类对彼此兵戈相向,我以撒罗选民的身份担保……”
“撒罗是什么?”亚伦打断他。
“伟大而永恒的光明、太阳和正义之神。”塞缪尔热切地说,“他的光辉照耀大地,从最古旭日初升那一日到永恒的未来,人人都应当敬畏他……”
“那我为什么从没听说过他?”亚伦说。
“因为埃瑞安的高层中有人被恶魔腐化!”塞缪尔义愤填膺道,“这些邪恶的罪人蒙蔽了民众,让我神的荣光难以拯救世人!”
“你才是小孩子吧,一直‘恶魔’、‘恶魔’的。”亚伦笑起来,“你爸妈该不会跟你说过蛀牙也是恶魔的阴谋?”
“注意你的言辞!恶魔可不是个玩笑!”塞缪尔生气地说。
牧师被少年满不在乎的语调激怒,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历史。他说撒罗神教在过去多么收到尊重,几乎全部的人类国度都在神威下俯首。他说撒罗的牧师和圣骑士如何在一场场黑暗的战争中保护了人类,当深渊密谋着夺取大地,撒罗的信徒领导了人类团结一致,挫败了阴谋,这里必须提一提伟大的圣骑士比撒列和可敬的圣修女玛利亚……
“能说得简单一点吗?你刚才不是说我们还有什么事要忙?”
“……好吧。”
塞缪尔勉强停下满腹的英雄史诗,把可歌可泣的埃瑞安之战匆匆跳过——不听这部分真是个巨大的损失,要知道如今“为了埃瑞安”的口号就是那时候流传下来的,这些故事陪着塞缪尔度过了还不能足够领略撒罗教义的乏味童年。他说到撒罗的信徒如何鼓舞人们成功将恶魔赶回深渊,将深渊与大地分离。他说一些狡诈的恶魔如何隐藏在了人类当中,逐渐让愚者对神明产生怀疑。在撒罗的信徒又一次保护人类击败了兽人之后,被恶魔腐化的人突然发难,他们的背叛让撒罗神失望。主神带着从神离去,从此拒绝倾听人们的祈祷。只有当神的荣光再次遍布大地,撒罗才会在虔诚的祈祷中归来。
“这就是真正的历史,被恶魔腐化的人篡改了它,将神的使者与深渊归为一类!从那以后,传教被阻止,撒罗的名讳被隐藏。”塞缪尔握着拳头说。
不等他开始传教,亚伦好奇地歪了歪头,问:“神和恶魔是死对头吗?”
“不共戴天!”塞缪尔说。
“那恶魔为什么要把神和他们归为一类?如果可以操控局面,没人会乐意跟死对头放在一起啊。”亚伦一阵见血道。
“因为……”塞缪尔卡了卡壳,几秒后以可敬的应变能力给出了回答:“因为恶魔的名声早就无法挽回,有良心的人都不会相信它们,它们只好诋毁神灵,让愚者以为神和恶魔同属邪恶。”
他看到亚伦张了张嘴,眼看又有什么话要说。在对方开口前塞缪尔连忙抢白道:“但撒罗的信徒从未屈服!当神殿被愚者和恶人焚烧,虔诚者护着最后的神器逃离,那便是明月之神的圣杯、星光之神的烛台与撒罗的神之杖。作为他们的传承者,我继承了神的遗迹与全部被隐藏的历史。我用神之杖治疗了你的姐姐,这足够证明撒罗的伟大。”
“太阳、光明和正义之神叫撒罗,明月之神和星光之神又叫什么名字?”
这不是亚伦问出的问题,这女声来自塞缪尔身后。他转过身去,看到一个戴着厚实兜帽的女人,从遮住半张脸的兜帽中,突出一点白白的骨头。
这个戴着骨头面具的人是谁?
“如果你继承了关于撒罗神的全部知识和历史,你也应当知道月神与星神的名字,还有神之杖的名称。”戴面具的女人继续说。
她语调中漫不经心的质疑让塞缪尔感到不快。“明月之神和星光之神无须姓名,”他自信地说出了事实,“而神之杖,它的名字就是撒罗神之杖。”
女人低笑起来,塞缪尔皱起眉头,觉得自己被嘲笑了。
“明月之神帕特莉西娅,星光之神尤安娜。”她说:“至于撒罗神之杖?你叫这个名字它会应你吗?”
现在塞缪尔很确定对方在消遣自己了,他板起脸,昂首道:“女士,如果你觉得这很有趣……”
这位夫人没有听完他的抗议,那只野兽头骨面具转了转,对着塞缪尔,吐出几个音节来。
那不是通用语,但塞缪尔听懂了,因为这正是撒罗信徒用来对神祈祷的语言。她所说的不是任何祷告,也不是什么感叹,她只说:“骄阳之杖。”
塞缪尔的胸口在听到这个名词时骤然发烫,下一刻,神之杖自行从中浮现,闪耀着和煦的金光。比每次启用前更雀跃,神之杖跳出了他的胸口,而牧师愣愣地看着它,目瞪口呆。
“你看,它回答我了。”兽骨面具的女人说,“看来你远远称不上对此无所不知。”